但凡事就容不得旁人宣示,这一点就如前世的记者一般,本没有这回事,偏偏一解释,好话儿也成了恶毒之语了,所以想起这首诗词,言官就有些不舒坦了,世人都说这首诗词,表达了杨大人不记前仇,坦荡豁达的胸怀,翰林院那帮天之骄子更是把这首不痛不痒的小令吹嘘天花乱坠,如此一来,这首《偶然》的是诗作,经过翰林院悠悠之口,算是彻底定性了。世间的事情就这样,本没这个意思,经过世人之口,意思千奇百怪了,而言官偏偏都是一帮死脑筋,认死理的人,对翰林院对这首诗词的宣示更是耿耿于怀,认为杨峥写这样的词儿,是对言官的弹劾不屑一顾,同时还隐隐的透露出言官此举是错误的意味,这下言官就不干了,心说我们这么的场面,这么的声势,光是弹劾的奏折差不多有半人高了,更别说参与的人数,从南京到北京也有数百人,可谓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阵仗了,若我们错了,那天下还有对的么,所以对于这首诗词的理解,言官们断然是不敢苟同的,因此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压抑了。
纵然有薛暄这个和事老在一旁调节气氛,但双方就好比是一对前世的仇敌一般,纵然有杨峥的妥协,有薛暄从旁调节,但仍旧于事无补,饭菜吃到一半,战神李时勉就开始向杨峥发难了:“近来,下官常常夜不能寐,按剑而起,想起陛下登极以来这些年来,杨大人的所作所为,心气难平啊,想陛下登基之初,杨大人意气风发,为朝廷除汉王,退蒙古鞑子,风姿卓绝,天下仰慕,就是李某的府邸里,还藏有着大人的《杨氏词话》,李某虽孤傲,但仍认为杨大人的《杨氏词话》在诗词论著中,称得上一部屈指可数的作品。甚至在以往词论界里,可以将其奉为圭臬,对于大人提出的境界说,仍十分的敬佩!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李某虽学问不如杨大人,但也看得出,杨大人提出此点的意义,经过多年,世人仍旧赞扬,可见其用意之大,长歌当哭,狂醉似醒,繁华销尽,浮躁渐去,李白的“斗酒诗百篇”,曹操的“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说的是酒,唱地何尝不是一种精神。
杨峥默默的听着,事实上不仅是杨峥,就是其他言官、薛暄何尝不是默默地听着,谁也不知李时想要说什么?“
听得李时勉继续说道:“杨大人以晏殊、柳永、辛弃疾三首词的断句,描绘了作词的艰苦历程,可谓是恰到好处,难得是杨大人年纪轻轻,眼光却不至如此,竟能将诗词引申到成大事业、大学问方面去,由不得让人不佩服?“
杨峥起初听他说家中藏有《杨氏词话》,还以为这老头是敷衍自己,这会儿才听出所说不假,而且看得出,对方的确有一番研究,这三种境界,作为《杨氏词话》的名言,被人所熟知,并不足奇怪,但能说出其中的精髓,若下一番功夫研究,是体会不出,诗人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修养和锻炼的问题。审美主体(作者)对人和物的审美把握,形成待物化的意识客体,第二自然、第二人生以及第二之我,再将此用艺术形式表现为意识性的客体(作品),其间有一个渐悟到顿悟的过程,可以说是极其艰难的。
此时,李时勉的话儿并没有停下来,仍是用一副敦敦教诲的口吻继续在说:“第一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西风凋碧树”,是一种烦躁的心情,诗人要观物,首先要摆脱现实的种种纷扰,破除一切我执,包括苦乐、毁誉、利害、得失,挣脱一切个人的私念,达到胸中洞然无物,才能达到观物之微。”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时,便入定,能去体会物之内在本质的美了。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对审美客体的审美把握,审美主体(作者)有一种择一的、固执的、终身无悔的精神,在探索着事物的美。这种美必须将事物个别的、外在的、偶然的东西跨越过去,得出普遍性的、内在的、必然的一种理念,用审美的把握塑造出美的意象,诗人在此境界的心情是平静、纯净、自然的,寻求一种自然的乐趣。一方面,这种寻求是艰辛的,使人憔悴和消瘦,同时,另一方面,这种寻求又是使作者的感情得到升华,达到完美的意境,虽然”衣带渐宽”,又是值得的,殉身无悔的。第三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里说的是顿悟。经过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的苦苦寻求,作者能用最明快的语言,将事物玲珑剔透的表达出来,浑如天成。这时作者的心情达到了无欲、无念、无喜、无忧的境界,获得了智慧。”众里寻他千百度”,表达了”慧”的寻求的艰辛,”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表达了智慧的顿悟。诗人在艰苦的寻求中,豁然开朗,灵感顿生,妙语连珠,境显现得光辉耀人,情表达得沁人心脾,这是极不容易获得的一种境界。说到这儿,目光却望向杨峥,道:“李某本以为大人纵然没有达到第三种境界,至少也能有第一种境界顿悟,做到破除一切我执,包括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