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沈飞宇进得大厅,见得梅沧然尚自精神奕奕,卓文林却有些疲乏。问道:“大哥,二哥,可是一夜无眠?”梅沧然摆手笑道:“我倒无妨,只是二弟怕有些困倦。”沈飞宇心知他是说卓文林现下与常人无异,一宿没睡自是困些,心头微微伤感,强笑道:“大哥,二哥,你们先去食饭歇息罢。”卓文林打个哈欠,道:“是有些疲乏了,我这便去。”两人一齐离开,沈飞宇这才给余人凤施功治疗。
日中过后,梅沧然与卓文林又都来了。沈飞宇回房去寻张莺莺,却没瞧见人影,不禁觉得奇怪。便又进了大厅。梅沧然见他面目怪异,奇道:“弟妹呢?怎的不见她?”沈飞宇摇了摇头,道:“怕是出去了。”这时有一人进了来。沈飞宇一瞧,不禁笑逐颜开,迎上去道:“白昆兄弟。”白昆拜了一拜,叫道:“沈大哥。”声中自是欢喜。沈飞宇见他腰间挂着一把铁剑,心想他定是十分用功,拉着他过来,向梅沧然道:“大哥,二哥,这位是白昆兄弟,便是他救得四弟。”梅沧然与卓文林早些听他说了,只是不曾拜会,这时见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尚有些稚嫩,那双目灵光闪现,却已初露锋芒。二人当下拜道:“白昆兄弟,你救了四弟,我们心头感激不尽。”白昆给这两位武林颇有声望的大侠一拜,不免惊措惶恐,跪下拜道:“二位大侠,何须如此,莫要折煞小弟了。”沈飞宇拉他起来,梅沧然二人见得他如此,心想此子心性恭谦,只需稍加磨练,日后必成大器。
两人当下拉他坐下,问些事物,白昆据实应答,侃侃而谈。说到半中,猛得省起,一拍脑门,叫道:“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大事。”三人皆奇怪,白昆起身道:“沈大哥,张姊姊让我把这信交于你。”说着自怀里取出来递于他。沈飞宇轻蹙眉头,奇道:“噫!莺莺怎的留封信,她却是离开了么?”接过来见那信封漆完整,当下拆开来看。
沈大哥亲启:
妾今晨获报,家父已入玉门关,传信于妾前往。妾思之于君,再三踟蹰,遂去也。妾念君兮不可望,君若会兮当嗟想。他日武林大会自当相见。此去路途轻安,盼君毋怛然。
张莺莺书。
字迹秀凌可观,当真七分秀气,三分潇洒。沈飞宇默完,心道:“说到底莺莺不过双十年华,她母亲早早过世,只他爹爹将她养大。这许久不见,自作念想,人之常情。而我有事缠身,又不能随同她去,免不了要分开一段时间。”心头恍惚升起一阵落寂空旷。又想到:“莺莺突然离开,倒真有些不习惯。”自个儿轻轻摇头一笑。白昆见他并没有甚么忧怛,心想张姊姊自是无虞了。当下道:“二位大侠,沈大哥,我先去了。”说罢倒退三步,转身离去。
梅沧然二人相瞧一眼,道:“三弟,弟妹如何?”沈飞宇笑道:“张教主进得玉门关了,传信让莺莺过去相会。”梅沧然微微沉吟,道:“三弟,依你看来,张教主突然前来中原,是有甚么事?”沈飞宇微笑道:“自是参与武林大会了。”卓文林奇道:“武林大会向来由中原六大派主持,西域昆仑倒是每届参与,只是这明教从来不曾会晤,怎的这次也来了。”梅沧然接口道:“不错,明教自来行事诡计,鲜与其他武林同道来往,自五年前与奉天教一役,福建总坛被毁,退走西域。却不知为何突然来参与这武林大会。”
沈飞宇笑道:“大哥,二哥,你们多虑了。明教贵于武林八大派之一,前来参与也属常事。张教主为人正义,岂能有甚么居心否测。”梅沧然与卓文林不得其解,心想:“无论怎样武林大会那日便知分晓。”
只待到正晚,张莺莺突然离去,沈飞宇反倒有些不惯,过了戌时,便去外边走走。天边好大一盘月亮,不想又是十五的天,正是银辉笼地,满面轻纱。隔着这广场一面走一面想:“想必莺莺已到得合肥了罢,不知她是否见着这月亮。”心中思念之情甚是蓬勃,嘴里不禁念道苏轼的两句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才深深意会了这句词的韵味。他犹自沉浸,脚步声轻,也不在意走了多远。待到抬头一见,猛得省起,见得前方二丈处一个只影孤寂,背影萧萧,颇为眼熟,正是那卓文林。
沈飞宇心中伤感,自走上去叫道:“二哥。”卓文林闻声回头,笑道:“三弟,你也睡不着。”沈飞宇与他并肩而立,问道:“二哥,你立在这里做甚?”卓文林轻轻叹息,语声中不悲不喜,说不出的平淡。道:“三弟,我想起了儿时,咱们四人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日子。”沈飞宇心中一动,脱口道:“是啊,那时候大哥不过十二岁,二哥你十一岁,我才九岁,四弟只得七岁。师父领着咱们四人,一同习武,一同顽耍,唯一害怕的便是练功偷懒给师父发觉了,免不了要教训一番。”卓文林瞧着天边那一轮婵娟,笑道:“我四人中,大师兄是最用功的,练功从不曾偷懒,我不敢懈怠,算得第二了。四弟最是顽皮,总是要捣蛋,惹得师父胡须倒竖,想揍他又见他那副孩气脸,总下不去手。便将责任归咎大哥,倒令大哥受了许多责罚。”
沈飞宇轻轻一笑,道:“二哥,你还记得大哥十三岁那年罢,咱们四人趁着师父午歇,偷偷去了山林深处,不觉撞见一头野狼。四弟一瞧当即便哭了,大师兄那时只会得些皮毛功夫,捡了一根枯枝与那野狼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