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宇两人到得城内,已是戌时。天色完全暗下来。城内这时还很闹热,众多百姓行在街上,丝毫不像那经历过战火的模样。余人凤左右寻,这扬州城繁华果真名不虚传。”进了城门行不多远,一家福来客栈已落在眼里,两人进去打尖住店。过一会,张云两人也进了这家店,向小二打听道:“小哥,方才可是有一位沈公子和余公子进了这里?住在哪间房?”小二道:“是有两位,住在天字房。”张云道:“好,你帮我二人开两间房,在他们隔壁就行。”
沈飞宇正坐在铺头运功吐息,忽得有人在外面扣门,开门一望竟是张云。他笑道:“沈大哥,打扰了。”沈飞宇自个儿去倒杯茶,饮尽道:“足下已安全进得城,不知有何见教?”张云进门来把这房细细瞧个遍,这才道:“今日之事,全仗沈大哥出手相助,张某想请沈大哥赏脸吃个饭,以聊表心意。”沈飞宇道:“小事而已,无须挂怀,天色已晚,我该歇息了。”张云面不改色,笑道:“沈大哥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沈大哥侠义高风,令在下仰慕不已。”沈飞宇正欲作答,余人凤忽然从门外走进来,望著两人一愣,道:“三哥。”又转头对张云笑道:“张兄弟,你该洗把脸啦。”张云愕然,醒悟过来一阵干笑,说道:“余兄弟来的正好,在下正想请你们二位赏光吃个饭,你看如何?”余人凤正欲爽快答允,瞥见沈飞宇的眼神,挠头嘿嘿一笑,道:“不用了罢,已经用过了。”张云见他神情举止,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向两人拜一拜道:“既然二位不肯赏光,只能等来日再报,在下告辞。”说罢转身走了出去,进了自己房,关上门窗,坐下来喝了茶。心想:“本想请你二人最后吃顿饱饭,既然不肯赏脸,也怨不得别人了。”起身推开后窗,跳了出去。
余人凤眼见他飘然离去,想唤住他,终究没能开口,奇道:“三哥你这是?”沈飞宇上去关了门,冷静道:“四弟,你还未明白?他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咱们又何必对他如此?”余人凤这才点头,做人须待人真诚这是他自小明白的道理,也不去埋怨了。只是尚有疑惑,道:“三哥,依你看来究竟怎回事?”沈飞宇摇头道:“原本咱们该即可换住店,我也十分好奇甚么事这才留下来。今晚歇息你须得留着三分神,切记,有任何异动先来我这里汇合。”余人凤点头,两人又聊些寻常事,这才离开回房。沈飞宇坐在铺头上,又继续运功。
不觉片刻,已到得亥时,忽然楼下传进一阵哄闹声,接着便是柜桌凳椅的碰撞声,沈飞宇睁开眼,心中揣测:“定是有人前来寻事,且不管他。”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听闻“铁掌无情”与“飘渺剑客”两位大侠初登敝地,有失远迎。还请下楼来喝上水酒三杯,以表歉意。”沈飞宇暗暗心惊,这声音铮然有力,似山钟撞鸣内中余音绵绵不绝,当真有极厚的内力,又听他说是寻己而来,心中更是斐然。余人凤这时推门进来,道:“三哥,楼下有人来寻咱俩。”沈飞宇点头,还未作答,只听楼下又道:“怎的,二位可是嫌这小店酒菜不够美味难以下咽?掌柜的你且听好,这“逍遥四君”素来自诩行侠仗义,今日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露啦,你到了阴曹地府休要怪我心狠手辣,须知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死不瞑目自找着他二位的便是。”说罢干笑两声,闻声只觉说不出的阴险可恶。掌柜吓得魂不附体,哪知开着小店也会招来这杀身之祸,结巴道:“各位,各位大爷,小的未曾得罪大爷,盼望各位手下留情,饶了小的罢。”沈飞宇心知大事不妙,来人自是寻自己,若是因此惹得他人无妄之灾,心下自是说不过去的愧疚,也毁了这“逍遥四君”的名声,今后如何能行走江湖。望一眼余人凤,两人夺步走出门去。只听得有人道:“掌柜的,休要怪我,你且安息罢。”沈飞宇心里咯噔一跳,脚步加快,大叫道:“且慢,休得伤人。”两人纵身一跃,却是从楼道上跳了下来。
沈飞宇见掌柜被两人负着,生命无虞,松了口气。一望大厅之中也是十多之众,心中了然,果然是奉天教来寻仇。为首那矮者五十左右,白衣黑袖,身材矮小,双眼透着精明狡猾。后两人却是白面高髻,黑衣白袖,手中各拿着一把白纸扇摇着,余下众人都作黑衣打扮,想必是普通教众。此刻大厅之内桌椅四散,几支烛火飘忽不定,映得众人脸上鬼神莫测。余人凤指着那地上道:“三哥,你看。”沈飞宇这才注意,地上倒了一人,见那装扮正是店家小二。心胸一热,怒道:“那小二毫无武功,你们怎能下得如此狠手。”那虬髯矮者嘿嘿一笑,道:“像他这种人,便是千百个我也懒得杀,自个儿吓得晕过去,没来由冤枉人。”沈飞宇一愣,细看那小二心胸微微起伏,方知那人没说假话,这时好生歉意,抱拳道:“奉天教行事果真光明磊落,在下甚感抱歉,这里赔罪了。只是贵教如何能损坏这店家之物,还请高抬贵手先放了这二人。”矮者右手一挥,只见那两名黑衣人松开了掌柜,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元宝,交于那掌柜的,道:“小店折损,够了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那掌柜半天摸不着北,只是方才的威慑令他不敢伸手去接。“收下。”那汉子硬塞在他怀里。
沈飞宇如何不能明白,定是奉天教惧怕自己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