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方出了大门,小灵童已跟着奔了出来。口中宽慰道:“大哥哥,你且宽心,老头儿定然能医治好你的寒毒。”沈念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独自走到一株桃花树下,树下面有一块磨滑的大石板,当即端坐了上去。
小灵童跟在身后,凝视了半晌,见得沈念卿面色平静,心中想必是疾苦难当,便问道:“大哥哥,你是担忧老头儿救不活你么?”他本是年幼得紧,有些话想到也就说了,方一脱口,登时反应了过来,暗骂自个儿该死害死,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出这样的糊涂话来。
岂料沈念卿摇了摇头,道:“小童儿,人之生死本有定数,无论是死是活,我亦能坦然接受。你可不要为难老前辈了。”小童儿不由昂首道:“我才没有为难老头儿呢。我不管,他若不肯施计救你,我可要天天骂他。”
沈念卿知他到底是孩童性子,那位老前辈虽对生人不友善,对他却是极为宠溺,便说道:“小灵童,老前辈极为疼你,你真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气了。”小灵童笑嘻嘻道:“我当然知道啦,等他老的走不动了,我便天天服侍他。”
许少通进了内屋,却没急着睡觉也没去想医治的法子,他武功虽非当世一流,可要说到轻功与闻听之功,当世少有人及。只待听得脚步声渐渐出了大门,当即附耳墙壁,要听他们说些什么。
沈念卿与小灵童二人的谈话全听在了耳中,当听到小灵童说的服侍之语,禁不住面露笑容,颔首拂须,心想:“这小童儿也算有心。”当下取出随身携带的洛图经,小心翼翼放到床头,这才吹灯入睡。
第二日天方蒙蒙亮,沈念卿便即端坐起身,仰望前方,但见天边透着一丝清蓝,四周景色似朦似胧,鼻翼中空气清新,闻之令人精神振奋。他低头一见,小灵童正卷缩石板之上,睡得正熟。时值初春时分,清晨仍有些清寒,沈念卿除下身上外衫,替他盖上。
这时耳中犹闻见吱呀一声,木门打开,许少通踱步走了出来。沈念卿迎上去道:“前辈。”许少通挥了挥手,望了一眼熟睡的小灵童,道:“你且随我进来。”
沈念卿跟在他身后,二人进了堂内。许少通张口问道:“沈小子,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沈念卿老实回道:“有时身体会有阴寒之感。”许少通道:“那是你功力高强,阻碍了寒毒扩散,若换了一般三流高手,早一命呜呼啦。”
沈念卿知他所言不假,对于他的称赞也不放在心上,问道:“前辈,可有甚么法子医治?”许少通负着双手,就着堂屋来回踱步,心中却想:“依他脉象来看,实则早已病入膏肓,我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他的,可是小童儿那里该怎样说,纵然拖得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如此转了两三圈,念头突生:“有了,我看他心态温和,想必也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老儿我就向他如实表明,留他在这里住上几日,表面上替他竭力医治,只须骗得过小童儿也就行了。”
想到过后,许少通突然茫然轻叹,望着沈念卿道:“沈小子,我见你为人善良,也就直话直说了。”沈念卿道:“但讲无妨。”许少通认认真真道:“你体内寒毒经过变异,早不同于寒若般那掌之毒。普天之下,便是噶尔笑笑亲自前来,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说着细细察看他面目变化,见到他不为所动,一脸坦然,心中也忍不住暗暗赞赏:“他不过十六七岁,已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老夫也佩服不已。只是……唉……可惜可惜。”收敛心思,又说道:“小童儿年纪尚幼,涉世未深,可是心性坚定,认准了一件事,非要达到目的不可。所以老儿盼望你配合几日……”
他话说到如此境地,沈念卿自然明白了,当下道:“前辈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前辈可有续命的法子?我也不要多活一年半载,只须多活十天半月也就足够了。”心想如此便能走到华山派,替风大哥完成遗愿。
许少通见他极易劝说,当即微微一笑,暗想续命的法子却没有,骗你一骗倒是可以。面上却是一副认真的模样,踌躇了半刻,方才说道:“沈小子,我也救不了你的命,甚为抱歉,可是说到续命,老儿便帮你一帮,用我的独门秘法九阳续命针,便能替你续上半月的命。算算日子,正好五日,到时候你就告辞下山罢,有什么愿望就去办了。”
沈念卿闻言大喜,不疑有他,又哪里料想得到这不过是骗他,忙向他拜了三拜,说道:“多谢老前辈。”
等到午时过后,许少通吩咐小灵童取过针袋,让沈念卿褪去上衣,躺在桃树下的石板上。许少通命小灵童将针袋打开,所用哪一根银针,用火烧了,再递给他。
许少通接过来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要往他气海穴扎去,方落下一半,瞧向双目闭着的沈念卿,暗暗道:“不可大意,这续命针本是假的,倘若给他识破了,那岂非要翻脸杀人?我得想个不易使他察觉的法子。”
其实他所言不假,沈念卿虽不及鬼穴圣者那般精通人体穴位,也比一般武林高手更明,若是他随意乱扎,当能使他立时察觉。
踌躇了片刻,小灵童在一旁着急道:“老头儿,快些替大哥哥医治啊。”上午沈念卿给他说了,不过五日便能痊愈,小灵童当时极为高兴,只盼这五日快快过去。这时见他难以下针,自然忍不住催促。
许少通正想着法子,陡然听他一催,更加想不出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