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听得一呆,想到:“原来爹爹当年给我取这个名字,便是思念娘亲之意。”他从未想过名字有甚么意义,这时倒也明白了,不由傲然道:“那是当然,我爹很爱我娘亲。”小女孩见状,扑哧一笑,又道:“那你身子上的伤又是怎的一回事?你有武功,可不能骗我说是不小心跌跤了。”沈念卿道:“我与一位大哥小妹走散了,慌张之下,摔下了山谷。”小女孩奇道:“原来你还有大哥小妹。”沈念卿摇头道:“并不是我亲大哥,小妹也是我认的。”小女孩微微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便听他说道:“我告诉了你的名字,你的名字还未告诉我呢。”
小女孩立起身来,向窗外眺了一眼,笑道:“我说两句哑迷给你猜,你猜中了我才告诉你。”沈念卿听得登时孩童心大起,说道:“你快些说,我来猜猜。”他二人本是小小年纪,虽说都彼此扮作大人性子,玩心既起,哪里还装得像。只见女孩食指拂唇,滴溜溜转了两圈,这才一字一句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沈念卿一怔,这四句本是诗经里写春的诗句,他一句也未听过,更不明白她念这四句有甚么用意。小女孩见他苦思冥想,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由心中得意,笑道:“你是想不出来的。”沈念卿傲然道:“你怎知我想不出来?”
小女孩正要说,小厮已送上饭菜来,摆了一大桌,沈念卿闻见一阵饭香,瞧得食欲大动,只觉腹中酸胀难耐。小女孩见他模样,面容笑得更为灿烂,说道:“你先吃罢。”沈念卿笑道:“你也吃,我请你就是。”说着动箸先夹了一块香肉放在她碗里,这才急忙狼吞虎咽,一阵残卷。小女孩盯着他只顾低头吃饭,心道:“不知他已多少日没吃过饭了。”
过了片刻,沈念卿已吃饱,放下碗箸,却见她纹丝不动,盯着自己,问道:“你怎的不吃?”瞧一眼桌上,残羹剩菜,一片狼藉,不由面色尴尬,说道:“我饿的急了,倒没顾着你。不如我再请你吃罢?”小女孩摇了摇头,心想他倒体贴,微笑道:“我并不饿。”
这时那一个使鞭大汉已买了衣裳进来。小女孩道:“你就在这客房洗个澡,将衣裳换了罢。”沈念卿点头,随即由小厮领他去了。
小女孩立着身子,望着他背影转过一个弯,消失不见,心想:“他究竟是甚么身份呢?”向着那大汉道:“高叔叔哪里去了?”大汉恭敬道:“小姐,有一位下属遇着一件怪事,他已去处理了。”小女孩一听,顿时奇道:“怪事,有甚么怪事?”大汉迟疑半会,说道:“那下属给人打伤,还夺走了他的马,说是给一个小娃娃打伤的。”小女孩双目一转,心想:“依他所言,说的可不就是他么?”不由一笑,说道:“他总算我的朋友。”那大汉心中会意,不再言说。
过不多时,沈念卿换完衣裳,走了进来。小女孩瞧了一阵,登时指着他额头大笑,说道:“其他都好,这个倒有碍尊容。”大汉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女孩接过来,说道:“这个是专治活血化瘀的药物,我替你敷上。”不等他推辞,先将那活塞取出,从里面倒出粉末状药粉,轻轻擦在他额头上。一面擦一面道:“咱们相逢有缘,我已将你当作朋友,不知你将没将我当作朋友?”沈念卿听得心中动容,想到自己孤苦,除了霍思妹妹,再没有一人对他这般好,不由点头道:“当然……”这一点头,顿时额头撞在她手指上,只觉疼痛难当,哎哟一声,说不出话来。小女孩扑哧一笑,放下手来,神情陡然一转,已变得极为凄切,黯然道:“我已替你做完了这两件事,但愿他日能再见。”说完这话,侧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沈念卿一愕,那大汉走上前道:“小兄弟,替你买衣裳花了十五两银子,这十五两是剩下的。”将那银子交到他手里,迈步出了二楼。
过得半响,沈念卿才回过神来,心中想到:“她虽顽皮了些,心肠总是好的。只是过了今日,我当要离开,以后能否相遇实在难料。只愿她一生平平安安,不像我这般境地就好。”想过这些,微微轻叹,走下了二楼。
先前那小厮望见他下来,急忙走上去,笑脸相迎道:“公子哥,吃饱了么?饭菜还满意么?”沈念卿点头,说道:“小哥儿,一共花了多少银子,我埋单。”小厮道:“一共六十五两。”沈念卿听得一呆,脱口道:“这么贵?”小厮笑道:“公子哥,适才你点的都是酒楼的名菜,并不算贵。”沈念卿想起手中只得十五两银子,蓦得满脸涨红,说道:“那个……小哥儿……我银子不够……”心中骂道:“好你个小丫头,莫不是故意来整我。”他心思灵敏,已知这其中蹊跷,只是他见历薄浅,遇着这等事实不知如何是好。小厮听他一说,当即面色冷淡,说道:“公子哥,本店概不赊账。”沈念卿瞥见周围食客已往这边望来,面色涨的更红,身子烫的几欲晕倒,说不出话,心道:“要知道如此,先前那一百两我就该受下,现在怎么办?”他心肠善良,若凭武功,当能硬闯出去,只是他如何做的出这种事。
正僵持不下,忽听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