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山里的夜格外的黑,窗外时不时传来树叶摩挲的声音,树枝投下的阴影印在窗户上无端显出几分狰狞。
月光投进窗户,依稀能看见古色古香的木床上隆起的一团。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窸窸窣窣的声音若隐若现。窗户上的阴影越聚越多,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屋内原本的暖意被驱散,无端透出一股阴凉。
只见被子里的那一团动了动,一张精致的小脸从被子里露了出来,随着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窗户上原本罩着的阴影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褪地干干净净,只余下几缕斑驳的树影还随风摇摆。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张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脸上还带着几分被吵醒的不悦。
清润透亮的双眸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锐利,静静地盯着方才黑影聚集的位置,微微上翘的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面庞在黑暗中更显得苍白如纸。
半响,感觉到窗外那股阴寒的气息慢慢散去,原本紧绷的小身子募地一松,黎卿眨了眨眼,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看来她白日里布下的符阵还是有些效果的,起码那些东西只敢在外面,并不敢进来。
要是真进来了,黎卿低头看了眼抓着被子的小胖手,撇了撇嘴,脸上难得带上了一丝挫败,小孩子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悲伤。
想她堂堂灵异界的引路者,灵图师一脉的领头人,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娃娃呢?
一觉睡到千年后,直接返老还童,要不是她现在体内灵气散的所剩无几,她真想把她师傅的魂召来问问,看是不是修炼功法出了问题,这种坑徒弟的事情她师傅是极有可能做的出来的。
黎卿再次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用她师傅的话说,说好听点是心胸豁达,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没心没肺。
所以,即使是遭遇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黎卿照样是吃好喝好,除了偶尔想念旧友外,并没有感到难受。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机会重来一遭哒!黎卿表示,她很荣幸。
知道今夜是不会有事儿了,黎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身子一缩又躺了回去,她如今体内灵气稀薄,白天布符阵几乎将这几天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灵气耗尽,也只能靠睡觉来补充精力了。
这幅身子还是太小了,看来要想办法才行!脑中最后闪过一丝念头,消耗过大的身子骨终于挡不住倦意来袭,拉过被子盖过头,沉沉睡了过去。
连绵起伏的山脉在黑夜中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几点零碎星光映衬,寂静中显出几分狰狞。
借着脚下的月光,依稀能看见几缕阴影飞快地离开那座平坦无奇的农家小院,窜进了远处的山林。
世界再次变得安静,一夜无梦。
灿烂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到床头。
下意识地将脸埋进枕头里,以挡住刺目的光线,却依旧挡不住耳边传来的声音,清脆的鸟鸣声、母鸡下蛋的咯咯声、狗吠声……各种声音交错,形成了一曲乡间特有的小调。
床上的小人儿终于耐不住,嘤咛了一声,慢吞吞地坐了起来。精致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未睡醒的迷茫,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水雾,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笼。
黎卿揉了揉眼睛,又赖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穿了双拖鞋,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黎卿面无表情地盯着院子里东倒西歪的木桩子,眼底若有所思,这些木桩是她昨晚用来布符阵的,没想到竟被毁了大半,看来……
“阿卿,醒了?快去刷牙洗脸准备吃饭了。”黎卿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差点吓得她一跳。
黎卿脸上神情一收,转身就看见刘阿婆手上提个菜篮子站在她身后,脸上笑眯眯的,看样子显然是准备出去。
“阿婆,早!”黎卿一改刚才的冷漠,毫不吝啬地奉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地唤了一声。
她醒来就在山林里,是上山采药的刘阿婆将她捡了回来,这些天她也一直住在刘阿婆家。刘阿婆丈夫早逝,又无儿无女,一直独居,黎卿虽然来历不明,但胜在年龄小又长得乖巧可爱,不过几天就已经哄得刘阿婆将她当亲孙女看待。
刘阿婆看了一眼外面挂的老高的太阳,笑眯眯地道,“早,早!”
听出了刘阿婆话中的挪揄,黎卿脸色一僵,抿了抿唇,莹白的小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小手捏着衣角,像是极不好意思,“阿婆…”
软软糯糯的撒娇声衬着一副可爱无辜的面容简直让人软到心里去,刘阿婆看着面前精致的女娃娃,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一些,“睡觉好,小娃娃就该多睡觉。”
阿卿这娃娃乖巧懂事,也不知是哪家狠心的父母竟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女娃娃给丢了,真是造孽哦!
“阿婆你这是要出去吗?”饶是黎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睁眼说瞎话,忙转移话题。
“你刘二叔叫我去摘些青菜。”经黎卿提醒,刘阿婆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去做什么,一边要往外走,一边不忘叮嘱,“记得把饭吃了,小孩子要多吃饭才能长身体。”
黎卿嘴角一抽,乖乖地应了一声,“阿婆再见。”
听着外面刘阿婆嘀咕昨晚风大,又把木桩吹倒了,黎卿放下了挥舞的小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