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中了,射中了……快……派快船过去捞上来……”坐在帅舱内品差的李中易,听见舱外舷旁的欢呼声,不禁微微的翘起了嘴角,他虽然不甚精通水战,却擅长逆向思维的模式。
说白了,也就是站在敌人的角度,进行换位思考,这是李中易一直以来保持着的良好思考习惯。
就拿今天遇袭的这事为例,李家水师浩浩荡荡的驶入礼成江,一般的高丽渔民,只要不是脑子进水,绝对不敢触碰天朝上国的军威。
所以,当那条小渔船出现在江面上的时候,李中易比一般人多想了好几层。
魔鬼始终隐藏在不为俗人所知的细节里面,就看你的思维模式里面,有无足以致命的空白地带。
这么大冷的天气,别说人泡进水里游动,就算是洗个冷水澡,都可以把人冻得浑身瑟瑟发抖。
当然了,李中易清楚的知道,老毛子国内有不少喜欢冬泳的牛人。零下三、四十度的超低温情况下,老毛子的男男女女跳进结了冰的水,欢快的畅游,这画面简直美不胜收。
也正是这个见识,帮助李中易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事务反常即为妖,小渔船的突然出现,加上远超当代的卓越见识,让李中易避免了一次丢面子,甚至是丢命的风险。
小心驶得万年船,此话诚不虚也!
既然已经射中了胆敢冒犯虎威的高丽贼子,周道中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哪怕挖地三尺,也会绞尽脑汁的捉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中易对此深信不疑。而且,过不了多久,周道中就奔过来向他请罪。
周道中得以立足于大周朝廷的最大靠山,事实上的高丽王,居然在水师的保护下遇险,这是开得起的玩笑?
即使李中易饶过了周道中,李家军的那些骄兵悍将们,会给好脸色他看?
“爷,咱们的帅舰,好象没有掉头,一直顺江直下。”竹娘把她发现的新情况,禀报给了正在喝茶烤火的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娘子可能是疏忽了一件事,我在舰上,谅那周中平丝毫也不敢马虎大意的。万一潜水偷袭咱们的高丽贼子不止一个,真凿穿了船底,让咱们落了水,嘿嘿,他的小身板扛得住么?”
竹娘冷冷的说:“真被凿穿了船底,让你落水受了寒,奴家必先取了姓周的狗头。”杀气腾腾的话语之中血腥味十足,令人不寒而栗。
李中易拉过竹娘的小手,用力拍了拍滑嫩的手背肌肤,慨然长叹,得此忠心耿耿之美妾,此生足矣!
一直把自己塞进帅舱最角落的韩湘兰,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李中易,绝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李中易待竹娘的格外亲近,让韩湘兰从原本绝望枯槁的心态之中,重新看到了星火燎原的希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上去武功彪炳,并且杀人不眨眼的李中易,居然也有这么柔肠的一面,韩湘兰此前确实完全没有料到。
周道中处理完手头的要事,满头热汗跑来拜见李中易,这时,帅舰已经顺水直下了五里多地。
“罪人周道中实在无颜再见恩相,请恩相重重的治罪。”周道中战战兢兢的摘下官帽,诚惶诚恐的跪在了李中易的脚前。
李中易从椅子上站起身,含笑拉住周道中的胳膊,亲热拍着他的肩膀,说:“区区小事何须如此?中平老弟,我李某人岂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辈?”
周道中暗暗松了口气,转瞬间,一股子暖流涌遍心田。李中易的豁达大度,令人没法子不感动,周道中的眼眶之中禁不住泛起阵阵湿意。
李中易笑着拉起周道中,将他摁坐在身旁的椅子上,扭头吩咐道:“来人,上茶,上点心。”
“中平,你且喝杯热茶,烤烤火,吃些点心,暖暖身子,咱们再唠唠家常话。”李中易和蔼可亲的态度,很快感染了原本忐忑不安的周道中,他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想必中平你也是知道的,吾出于蜀而为周臣,凡七载有余。吾不敢说身经百战,几十战也总是有的。”李中易笑眯眯的啜了口热气腾腾的茶汤,磕了几粒西瓜子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将军难免阵上亡,瓦罐不离井边破。呵呵,咱们这些刀头舔血的粗人,整日里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什么样的险风恶浪没见过?”
“区区高丽贼子的小把戏而已,何足挂齿?”李中易将手里的瓜子壳一股脑的扔进炭盆之中,淡淡的一笑,“我这帅舰四周,战船数百,精锐的战兵数万,更有你这样熟知水战的能将,退一万步说,即使船底被凿穿漏水,还怕堵不住豁口么?”
周道中心中大起共鸣之感,他霍然起身,轰的一声拜服于地,哽噎道:“主公如此体察下情,请恕下臣抖胆直言,下臣愿生生世世替您牵马拽镫,惟马首是瞻。若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从此香烟断绝。”
李中易把眼一瞪,忽然抬起右腿,狠狠的踢在了周道中的右臀之上,怒道:“蠢才,我的孙儿还没出世呢,什么生生死死的,简直是乱弹琴!”
“怎么地上跪着很舒服是吧?赖着不想起来了?”李中易斜睨着周道中,周道中赶紧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傻傻的憨笑着,袍服上全是灰尘也浑然不觉。
李中易招手把周道中叫道身前,抬起右臂,轻轻的替他拍打着袍服上的尘土。
“爷,爷……这怎么使得呢?这怎么使得呢?”周道中整个人彻底的傻了,手足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