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出兵在即,下官必须亲统大军远伐夏州,无法亲陪折公,还望多多见谅。”李中易的话,说得客套异常,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折从阮的眼眸微微一闪,笑道:“老夫虽是闲散之人,不过,李帅替朝廷用兵,老夫身为周臣,理应略尽绵薄之力。”
李中易一听这此话,心里也就明白过来,折令公恐怕是想跟在军中,就近观察朔方军的动向。
高手过招,本就不须多说废话!
李中易开门见山的表明了伐夏州的决心,折从阮即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退而求其次,跟随在灵州军中。
折从阮倒要实地看看,李中易手下的兵马,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李中易手下的兵马,经过近一年的高强度训练,早就远非当日羸弱不堪一击的老灵州军可比。
“呵呵,有老令公亲临战阵指导下官用兵,实在是我朔方军之福。俗话说得好,姜是老的辣嘛。”李中易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答应折从阮随军一起行动。
接下来,折从阮半句都不提,请求李中易加快出兵步伐,援救府州的事,他淡定的陪着李中易,说着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李中易暗暗点头不已,此老不愧是雄霸府州多年的枭雄,老而弥坚!
“折公,那夏州统万城坚固异常,十分难攻,不知老令公何以教我?”李中易故意把这个棘手的难题,递到折从阮的手边,就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回应?
折从阮眯起两眼,捋着頦下白须,缓缓说道:“土攻或是火攻,二选其一。似乎火攻更胜数筹?”
李中易眨了眨眼,他确实没有料到,折从阮精明至此,竟然一语道破了天机!
在朔方新军之中,炸*药这种物事,一直属于最高机密的范畴。除了军中大将。如郭怀、姚洪以及左子光知情之外,参与的人无一例外,几乎全是李中易身边的亲信牙兵,保密工作已经做到了极致。
李中易嘿嘿一笑,说:“老令公果然是朝廷柱石,举世少有的名将。”
见李中易不吝美词夸赞于他,折从阮只是淡淡的笑道:“老夫遍观古今有名的战史。不过是水、火、土、矢,因地制宜的交互运用罢了。”
李中易含笑击掌,笑道:“有老令公的指点,攻夏之役,想必不会太难。”
折从阮忽然面色一整。慎重其事的提醒说:“统万城虽然坚固,可是,在老夫看来,数百里渺无人烟的瀚海。其实更加令人头疼。”
李中易频频点头,从心眼里赞同折从阮的论断。统万城虽然坚固,可是,只要后勤辎重输送及时,就算是耗也要会把统万城耗垮。
远的且不说。后周建立之前,郭威,郭雀儿奉命率军讨伐李守贞,就是颇有耐心的围困了李守贞整整一年以上,最终平灭李氏的叛乱。
可是,由于有数百里瀚海的阻隔,灵州军即使杀入了党项八部的腹地,攻到统万城下,却没有办法采取郭雀儿的围困之法。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折从阮正是看破了这个要点,所以,一针见血的指明了灵州军出兵伐夏的最大软肋。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倾听折从阮的分析,他如今虽然已经指挥过许多次战役,可是由于机缘的问题,始终没有机会和当世的名将,有过深层次近距离的沟通。
战争,其实是科学性和偶然性并存,并交替起决定性作用的行为艺术。
李中易本打算和折从阮作更进一步的交流,可是,一阵尖锐有节奏的军号声,打算了他的想法。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李中易身为统帅,不可能让三军将士久等。
“老令公,将士们已经准备就绪,咱们不如路上再慢慢详谈?”李中易对折从阮发出了明确的邀请。
折从阮也早就想看看灵州军的实际情况,李中易的邀请,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于是,折从阮在李中易的陪同之下,出门上马,一路向灵州军大营疾驰而去。
路上,折从阮注意到,李中易身边的牙兵们,人人都有一匹好马,他不由暗暗叹息不已,灵州军的条件真好啊!
府州附近的胜州也产马,只可惜,那是契丹人的地盘,折家不敢轻易染指。
由于折御寇详细介绍,折从阮如今已经清楚的知道,自从李中易先后平灭了灵州党项人诸部之后,即使是灵州的步军,也几乎人人有马代步。
令折从阮印象异常深刻的是,折御寇所说的一段话,“李大帅挂在嘴边说得最多的是:除了机动,还是机动,一旦拥有超机动的能力,绝对可以胜过十万大军。”
折从阮也是带老了兵的宿将和名将,在西北府州这块地方,这位折老令公指挥过无数次惨烈的战斗,至今保持着全胜的战绩。
党项人输得起,晋阳的刘家输得起,地大物博实力雄厚的契丹更加输得起,可是,局促于府州一隅的折家,却输不起!
严酷的现实条件,迫使折家在立基之后,就必须削尖脑袋,思考府州如何立足的大问题。
答案也很明显,折家统治下的府州,民生近于凋敝,可是,军队却异常之强悍。
府州折家的难题是,常年战争导致必须采取先军政治,可是,强军又需要人口、物资、军器和粮草。
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几十年之后,折从阮心里非常有数,继续延续这种情况下去,府州很难撑得下去了!
所以,折从阮自从掌权之后,为了保住府州的基业,一直采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