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壮劳力,譬如盛利之流是负责拉网打鱼。
徐铁柱组织他们打捞上的大鱼称好数量直接上交,余下的鱼才能分下去。
至于盛夏这些小孩子力气小,下网捞鱼这种力气活,没他们的份儿。
等池塘水彻底放干后,他们就跟在大人后头,下池塘里去摸那些螺蛳啊、小鱼仔啥的。
螺蛳、虾米等肉少个头还小,填不饱肚子,但好歹能过个嘴瘾不是。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
糙汉子私下里常说,成天没能吃到荤腥,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了。
正所谓,众人持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
面积有一亩的大池塘,里头的大鱼全被网捞起来了。
一筐筐的鱼上了称,记下总数上交一定比例。
供销社大清早就派人开了车过来,等着盛利他们把鱼打捞上来,装好车立马就走。
今年闹了旱灾,这池塘的水位下降得比去年早,池塘里的鱼养的时间短了些,个头不如去年的大。
好在池塘里的鱼数量不少,每家每户能分到两条一斤多的大鱼。
大鱼全捞上来后,徐铁柱一声令下,围在池塘边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齐齐下池塘摸鱼。
盛爱国紧跟在盛夏身后,时不时地小声问她:“妹妹,你说咱们往哪边摸鱼?”
耿直的小少年认定了他妹妹有特殊的能力,还没下池塘就先看准了方向。
李香香看他们兄妹俩脑袋挨着脑袋,凑在一起说小话,微微一笑。
“妈,我们往那边去。”盛爱国问到了方向,转头拉住李香香的手腕,摸鱼去。
盛爱国误打误撞地问了盛夏方向后,母子三人捞到了不少好货。
光盛夏一人就摸到几斤泥鳅,一抓一个准的那种,乐得她眼睛眯成一条线。
盛夏抓住一只滑溜溜的大泥鳅,足足有她两根手指粗,“哥,我摸到一条大泥鳅!”
盛爱国一脸平静地回答:“你抓起来就往筐里丢,别让人看见了。”省得人家眼红。
他从一开始的惊喜,这会儿已经麻木了,看多了自然就习惯了妹妹的好运气。
一摸一个准,偌大的池塘除了他妹妹能做到,没别人了。
盛夏嘿嘿一笑,她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别人捞到多少,她不在乎。
但这不代表人家不在乎她们捞到多少啊,就说离她不远的婶子吧。
许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刚刚离她有几米远,现在跟她只有半米远了,看向她的眼里满是艳羡和不甘心。
盛夏当没看到人家羡慕妒忌恨的眼神,连泥带水地将大泥鳅丢入筐里,不仔细盯着压根看不出它有多大。
李香香不动声色地过来,半个身子挡在了闺女身后,隔绝了身后那婶子的视线。
那婶子与李香香对视,心虚地转移视线,没再露出那么明显的眼神。
盛爱国摸不到什么好东西,泥鳅什么的,大概全都忘他妹妹那边过去了。
他摸到最多的是螺蛳,没他大拇指大,好在数量不少,手伸到石缝里就能抓出十个。
他又一次摸到石缝里,这次触感滑腻,他心头一喜:“妹妹,我摸到泥鳅啦!”
盛夏转过头去看他,正为他高兴呢,等她看清楚她哥手里抓的是啥,眼睛都瞪大了。
“敢情我摸到不是泥鳅,是蛇啊!”
盛爱国脸上的欢喜凝固了,这哪是泥鳅啊,分明就是一条挺大的水蛇。
幸好,他摸到的不是毒蛇。
李香香只瞅了眼,很平静地对吓呆的兄妹二人说:“没毒的,拿给我,晚上回去熬蛇汤喝。”
盛夏心有余悸,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哥,你怕不怕?”
“不怕,水蛇有啥好怕的。”
盛爱国迟疑了下,挺直了腰杆子,嗓音特别响亮回答。
他最多是吓了一跳,真不觉得有啥好怕的。
盛夏默默地闭上嘴,在心里念叨:“我不想抓到水蛇啊,千万不要给我抓到水蛇。”
说来也神奇,她念叨了几句后,再也没摸到泥鳅,倒是摸到几条往水里钻的罗非鱼。
盛利帮忙将鱼运到村里开会的空地,转身就跑来池塘摸鱼,“夏夏,爱国!”
因为距离有点远,他赶过来时盛夏她们摸到小半筐鱼了。
“嗨哟,不错哦。”盛利瞄了眼她们娘仨背来的筐,心情颇好地夸道。
盛夏一看她爸爸来了,立马将她哥摸到水蛇的事情说出来:“爸,哥哥刚刚摸到了条水蛇。”
盛利看她皱巴巴的小脸,呵呵笑着劝了几句,想让她上去歇着。
盛夏不同意,盛爱国更加不同意这决定。
妹妹的运气好着呢,筐里的鱼,她贡献了大半呢。
一家四口人围在一起摸鱼,分鱼还得排队咧,还不如先来摸点螺蛳回去,当个零嘴也不错啊。
盛夏摸鱼都摸上瘾了,要不是看天色晚了,她都不乐意回家去呢。
这天晚上,向阳村里家家户户都飘出了鱼香味儿,活蹦乱跳的鱼搁水缸里养着,慢慢吃。
螺蛳同样得养上几天,等它们吐了泥才能炒着吃。
当天晚上,李香香亲自下厨将分到的鱼和那条水蛇杀了吃,还特地煮了不掺红薯的白米饭。
第二天盛家接着吃鱼,吃的是盛夏摸到的那些泥鳅。
端泥鳅上桌时,盛利不无遗憾地说道:“要是咱们有油炸一炸,更好吃。”
盛夏笑眯眯地说了句:“等我和哥哥考上大学,咱们就有钱和票买油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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