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父点了下头,劝道:“老四,好好管着你媳妇孩子。分家之后,我和你妈不会再帮你看着,过得好不好全靠你自己了。”
贺老四连连点头,他知道老父亲说这些话是真的为了他好,他媳妇的确很不着调,人蠢笨不说,还特别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世上第一聪明人,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贺父从大到小挨个叫了一遍:“你们都各自成了家,有了妻儿,树大分枝,咱们不如趁着今天来商量分家的事。我跟你们的妈商量过了,分家之后我们跟军子两口子住,你们四个兄弟每年给我们俩老的钱和粮就成。”
这话一出口,原本在门口听的贺大嫂顿时听不下去了,她捧着一大盘花生站出来,急红了脸:“爸,你咋能跟小叔子住呢?咱们村的风俗不一直都是老人家跟着老大吗?”
贺母本就心气不顺,听到老大媳妇的这话就猜到她那点小九九,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老大家的,我和你爸想跟哪个儿子过就跟哪个儿子过。啥风俗不风俗的?我和你爸就是想跟着军子过!我是偏心军子,这我认。可我从没让军子占你们兄弟几个的便宜!平日里我给军子的,那是我额外给他的。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你们管不着。”
婆婆话说到这份上了,贺大嫂不敢再吱声。
她的确是认定了婆婆偷偷把属于他们大房的东西给了贺建军,但钱和物都是婆婆管着,她有再多不满都只能憋着忍着。
贺老大不像四弟那样怕媳妇,他听到自家媳妇插话进来,当即拉下脸说:“你胡咧咧啥呢?快把东西放下,回厨房去熬粥。”不然待会儿又没东西吃了。
贺大嫂委屈地看了眼丈夫,低着头把带过来的花生放在桌上,转身去灶房端冬瓜。
五个儿子俱在,贺父便在客厅里跟他们说了怎么分家,家里的钱都是贺母管着,但是有多少,贺父是一清二楚。
他说:“这些年,咱们家上下都拧成一股绳,挣下了一笔不小的家业。原本我和你们妈是想着建砖瓦房。既然你们现在想分家,那建房子的钱就分给你们,宅基地什么的,我找大队长申请好了,到时候你们按照自个儿想法子建吧。”
从老大到老四都对这个安排很惊讶,他们知道家里攒了不少钱,可没想到这些年来竟然攒下了建新房子的钱!
再一听本来是想着建一栋大房子,供一大家子住的,现在分家了,自然没必要再建。可五个家庭一起分,分到手的钱能建得起房子吗?
贺老大迟疑着问道:“爸,不如我们建了房子再分?”
“不了,你们有心分家,那就各住各的,省得住在同一栋屋子里分不出谁是谁的。你们只管放心,该给你们的钱,我和你们妈是不会多要一分。”贺父拒绝了,见四个儿子神情各异,他又说:“军子,你年纪最小,对这个家没啥贡献,建房子的钱,你没份。我这么安排,你有意见吗?”
没等贺建军表态,贺母就着急上火了:“当家的,你咋能这么说呢?军子咋对家里没贡献了?五年前那场旱灾,要不是咱们军子机灵,又有本事,找人买到了不少粮票,咱们家不晓得要饿死几个人!你咋能说军子对家里没贡献呢?”
贺母这话不是夸大其词,是确有其事,五年前,槐花村这边闹了旱灾,农田里几乎颗粒无收。家里的存粮本就不多,那么多张嘴吃饭,单单是草根树皮都没用。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不干活,哪里来的收获?
非灾年时,家里劳动力多,挣到的工分多,换到的粮食就多。可劳动力正值壮年,吃得肯定多啊。
若不是贺母有存粮的意识,只怕那一年家里要饿死人。
其实家里的存粮就那么点,多亏了贺建军去找人换了粮票,贺父才能带着几个儿子跑去买粮回来,渡过难关。
贺老大惊讶道:“妈,你不是说那粮票是远房姑妈寄回来的吗?”
“呸!你哪来的什么远房姑妈?我那么说是为了保护军子,免得有人跑去打小报告,说咱军子干了啥坏事儿!”贺母把这事藏在心底里,只跟贺父说,家里的其他人都不晓得这事儿。
贺父看了眼贺建军,发现这幺儿子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他的安排而心生不满,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幺儿子是最精明的,应该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但这分配乍一听的确不合理,怕幺儿子想不通闹起来。
贺建军见贺母说了这桩陈年旧事,嘿嘿笑了两声:“妈,你别这么说。我这些年都是靠你和我爸养着,的确没给家里帮太多忙。爸,我赞同你的决定。这建房子的钱,我不能要。我不能占兄嫂的便宜。”
贺母生气了,死死瞪着贺建军,还想再为幺儿子争取。
贺父拉住了她:“军子妈,你别闹。军子这些年来给家里的贡献本就不多,家里的钱和粮大半是他哥哥嫂子们挣回来的,咱好意思给他,他还不好意思收呢。”
贺建军连忙附和道:“对啊,妈,你别生气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能厚着脸皮占便宜啊。这建房子的钱,我不能要。分家的话,给我住的那间屋子就成。”
贺母被气得不行,恨不得狠狠揍贺建军一顿。
其他的四个儿子面面相觑,他们心底里是暗爽的,但是呢,真这么分家的话,他们兄弟几个只怕要被人戳脊梁骨笑话。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贺父都不肯松口,建房子的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