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猛地一顿,呆呆地看着不远处被慕白扶住的沈初寒。
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轮廓,却仿佛能看清他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眉眼。
沈初寒他……他毒发了吗?
她虽不知那些黑衣人是受何人指使,但那般来势汹汹,绝非善类,那么……方才那袖箭上的毒……就必不是普通的毒。
沈初寒他……不会有事吧?
宋清欢眉尖紧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见宋清欢突然停了脚步,沉星也跟着停下,不解望来。
宋清欢敛目,不想让沉星看出端倪,摇摇头,“没什么,快走吧。”说着,不再回望,同沉星一道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榆林巷。
一路疾行,小心翼翼避开此时才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期门骑,终于在丑时三刻左右赶回了皇宫。
已近下半夜,宫中巡逻的羽林军少了不少,宋清欢和沉星轻车熟路绕开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回了瑶华宫。
星月殿中仍留了盏灯火,夜色中发出温暖的光芒,让紧张了大半夜的宋清欢心中一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长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殿内的流月听到脚步声,拉开殿门探出身,见是宋清欢和沉星,眸色一亮,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殿下,你们没事吧?奴婢见你们这么晚还没回来,生怕你们出了什么事。”
宋清欢摇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先进去再说。”
流月应一声,迎了宋清欢进殿,又将值夜的小宫女唤醒,吩咐她们打盆温水过来,这才跟着进了殿。
流月拿了件柔软轻便的常服过来,伺候宋清欢将夜行衣换下,过程中,被宋清欢收在袖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流月俯身捡起,见到刀鞘上尚未干透的血迹,不由瞪大了双眼,颤抖着道,“殿下,您受伤了?”
宋清欢瞥一眼,摇摇头,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我们没事,这是别人的血。”
“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宋清欢目色沉重,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流月知道事情怕是不简单。
正好沉星也换了衣服过来,听到流月的话,面上显出气愤的神情,“居然有人想加害于殿下!”
“什么?”流月大吃一惊,“谁人这般大胆?!”
沉星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流月大致讲了一遍,包括宋清欢为何突然要出宫的原因。
她们二人在激愤地交谈着,宋清欢没有听进去,疲累地在窗旁软榻上坐下,抬手扶额,眉眼间有几分焦躁的神色。
月色皎洁,清冷地洒在地上。脑海中方才沈初寒软软倒地的身影总挥之不去,那时的他,不再有平日的锐利和清冷,那般了无生气的样子,让宋清欢心中难受得厉害。
她抬了头,看向夜空中点缀的闪烁星子。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身上的毒要不要紧?
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颇有些自责的咬了咬唇。她本只是想求个心安,没想到到头来反弄巧成拙,想必她若今晚不出宫,沈初寒反倒不会中毒。
现在此事必不能善了,也不知凉聿两国联姻之事会不会又生枝节?
而且,若沈初寒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会的不会的!
宋清欢甩甩头,将脑海中这个恼人的念头驱赶出去。他可是沈初寒啊,他怎么会轻易倒下?
他绝不会轻易倒下的!
在心中默念几遍,这才觉得稍定了心,饶是如此,心里头还是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沈初寒为何要救她?难道他认出她来了?
可即便这样,她自认这一世与沈初寒的交情,还没有到他值得为之舍命相救的地步。
自从沈初寒来聿,一切就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的事情交织缠绕在一起,似一团乱麻。但一桩一桩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无形中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在一起。
但她却不知从何下手。
“殿下……殿下……”沉思间,流月和沉星的呼唤声渐渐清晰。
她回神看去。
“殿下想是累了,您要先歇息吗?什么事明日再说。”
宋清欢摇摇头,“我没有睡意。”
沉星叹一口气,“殿下,我看这些黑衣人来者不善,此次没有得手,定会有下次,我们要不要请重锦姑姑帮忙调查一下。”
“暂且不用。”宋清欢拧眉。
情报网的建立非一朝一夕之事,她身为帝姬,一举一动皆有人看在眼里,因而手头并无多少可用之人,以往若要调查什么,多是请重锦帮忙。
只是此事涉及到沈初寒,她不想引得重锦姑姑起疑。
“这次没有露出破绽,不代表下次不会,我们权且等着便是,姑姑事务繁忙,就先不要惊动她了。”
流月和沉星应诺。
沉星看一眼宋清欢,欲言又止,只是眼神触到宋清欢紧凝的眸光,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她本想问殿下沈相为何会救她,只是看殿下这副心烦意乱的模样,怕是也不知晓答案吧。
三人一时无话。
“咚咚咚”,这时,殿外响起敲门声。是值夜的宫女送水过来了。
宋清欢洁面净手,心事重重地上了榻。
*
次日。
凉国使团宴后被人伏击的消息传入宫中,聿帝大怒,从龙椅上三步并作两步走下,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羽林军侍卫衣襟。
“沈相呢?沈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