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山头,卷起衣袂,烈烈作响。
朝阳从群山之后一跃而出,金色光芒从层云中破开,洒满整个栖霞峰,给所有人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满目惊诧地盯着某处。
只听得只听得“咣”的一声,有利刃落地声传入耳中,李绪手中的剑脱了手。
他机械而缓慢地低头,脸色僵硬。瞳孔猛缩,眼底是震惊万分的神色。
他看见,金色的阳光下,他的腹部,插了一把剑,从背后贯穿而出,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疼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额上顿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双手握住剑尖,机械地转头朝旁望去,眼中有着幽深如浓墨的色泽,带了浓烈的不甘和绝望。
他的身旁,几步之遥,站着无痕宫左护法朱明。
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平静得没有起一丝波澜。然而,他的手,不是掐在了舞阳帝姬的脖子处,而是握在了插入他腹部的剑上。
宋清欢亦是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下意识退后了几步,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鞭把。
朱明神情冷峻,猛地将剑往外一抽。
血肉黏腻声传来,一阵剧痛传遍全身,李绪捂住腹部的伤口,脚底踉跄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朱明,眼底复杂情绪如滚烫的水一般翻涌得厉害。
“你……你……”他气急,伸出手指着朱明,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说,却都哽在了喉中,只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底是被人背叛后的疯狂与阴暗。
朱明看一眼他脸色惨白的模样,冷酷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初寒,抱拳道,“公子,方才情势所逼,对少夫人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赎罪。”
这话一出,李绪的脸色彻底铁青,鹰隼一般的眸子死死盯住朱明,眼底像被点了一把火,带着歇斯底里的狂暴。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心腹,居然……居然是沈初寒的人!
难怪……难怪沈初寒的人能一路势如破竹攻入无痕宫,若不是在关键位置有人,怎会如此轻而易举?难怪自己总觉得他很多时候不如范霆狠辣,本以为是他能力问题,却没想,不是他不能,而是不愿。
心底那把愤怒的火越烧越旺。
目光下移,落在地上那把剑上,眼神有一瞬的凝滞,忽的俯身,一把抄起地上的剑,灌注了全部的内力猛地朝朱明刺去。
朱明慌忙侧身避过。
却不想,李绪剑势一转,忽的刺向朱明身后不远处的宋清欢。
“阿绾!”沈初寒瞳孔一缩,飞身上前。
宋清欢眉头狠皱,手一动,腰间的软鞭被抽出,在空中抡了个弧度,猛地朝李绪的剑甩去。
她本就一直提防着李绪会有后招,是以早有防备,鞭头准确地缠上了李绪的剑尖,然后朝前一拉,李绪一个踉跄,身子往前扑去,腹部的伤口处又是一通,脸色愈加惨白。
宋清欢手腕再次一动,一股巨大的内力顺着鞭子传到李绪的手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一抖,手中的剑再次落地。
宋清欢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便感觉一阵劲风卷至眼前,下一刻,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一瞧,正望见沈初寒精致熟悉的下颌,带着寒凉的冰冷。
沈初寒搂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另一只手猛地朝李绪一拂。
尚未完全站稳的李绪被这股巨大力道掀翻在地,背部猛地着地,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了一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此时的他,已是满脸狼狈,恶狠狠地盯着沈初寒。
“我说过,你没有命将今日之事传出去的。”沈初寒冷冷开口。
“寒王殿下背后偷袭,算什么君子?!”李绪伸出衣袖,用力擦了擦唇边的鲜血,语声沙哑而阴寒。
沈初寒冷笑一声,微低了头,如看蝼蚁一般看着李绪,声音冷得似裹了冰渣,“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君子。”
李绪没想到沈初寒身为皇族,竟对名声之事如此不在意,气息一滞,竟是一时被呛的无话可说。
缓一口气,他阴沉着目光缓缓看向朱明,气息已经有些起伏不定起来,“朱明,我带你不薄,你居然背叛我?!”
朱明神情冷淡,微微一颔首,“在下从始至终都只忠于公子一人。”
李绪神情僵住,忽地仰天大笑两声,“哈哈哈,好!好!那么,断肠丸的解药,你是不想要了?我若是死了,能拉你垫背,却也不冤了。”
朱明尚未开口,旁侧却有虚弱的声音飘来。
“你别忘了,你的医毒之术,承自师父。”
李绪眉头一拧,猛地转头朝说话的人望去。
叶问方才被他一掌击中肩胛骨受了重伤,此时正坐在一旁打坐。刚刚玄影赶到,正好看到朱明刺中李绪那一幕,很快明白过来,遂微微安了心。瞥见叶问受了伤,便也顾不上起来,忙替他运功疗伤起来。
在玄影的帮助下,这会子叶问已经感到好了些许,只是脸色仍有几分苍白难看。
他缓缓睁眼望来,眸中神情平静,暗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李绪绝望的身影。
李绪脸色越发难看,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
叶问大口喘了喘气,接着道,“你断肠丸的解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了,所以,你也别妄想能用它再控制无痕宫之人。”
李绪死死盯着他,眼中带着浓烈的不甘和愤恨。
忽的,他突然仰天大笑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