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家少爷看到花厅中的情景,脸色有些发白,却终究一撩衣角,跟着吴静言并列跪在了花厅当中。
陈氏见此,牙关紧咬,却仍然抑制不住心里的火,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周家少爷的面前。
半夏见此,心中庆幸刚刚那吴家小姐一跪,她就把丫头婆子们全支了出去,看了看夫人脸上的神情,想了想,她转身走到了院门那里。
那周佑承扬着头,定定的瞧着陈氏。
“陈姨,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与静言无关,是我对不住您的厚爱……”
他娘和陈姨是闺中就认识的好友,是他娘见李家姑娘长得玉雪可爱,又想到李家家风甚好,缠着陈姨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母亲去世,两家来往日稀渐渐疏远,继母更是装作不知,逢年过节只做平常人家打点,自己当时年纪小,什么也不知,等到他懂得这些的时候,心中却已经装下了静言。
这几年的疏远,李家从来未置可否,甚至于,李家的人见了他,也是爱理不理,甚至视若不见,有时他也在想,母亲去世了,李家,并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吧?可是,既然这样,李家为何还死守着不退亲?哪怕周家这般慢待,哪怕他李家脸都被唐氏打肿了,也从未说过要退亲,即便连他都知道,自己家中人事复杂,唐氏心狠手辣,那整天只知道儍吃儍喝的李家姑娘与自己并非良配。
可现在既然心中有了静言,自己也得给她一个交代,只是没想到静言却这么傻,在自己前头找上了李家。
想到这里,那周佑承头偏了偏,看着跪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心上人,眼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陈氏只觉得那眼神犹如一把尖刀在挖着自己的心……
“吴姑娘倒是生了一张巧嘴啊,我活了半辈子,能把这夺人婚事、擅自与外男私定终生的下三滥之事说的这般感人肺腑大义凛然的,我却是头一回见。”
那周佑承听陈氏这般说自己的心上人,看到跪在一旁的静言微微颤抖却犹自挺直的身子,只觉得心在滴血,他瞪着眼睛看着嘴角勾着冷笑的陈氏,心里的愤恨渐起: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为何陈姨要这般侮辱静言?
陈氏看着那周佑承愤恨的眼神,只觉得心里都要呕出血来,想沈姐姐当年何等智慧何等心胸?可惜命苦,年纪轻轻就过世了,留下这么根独苗,却被周府养废了!
“……也是,吴姑娘这般清雅绝伦楚楚可怜,这等风姿,这等心胸,我若是个男子,只怕见了心思也会动那么一动。周少爷又这般重情重义眼光独特,既然吴姑娘都说了,你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又彼此两情相悦,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若是不成全你们这对苦命的小人儿,那定是我李府没有成人之美的心胸了……”
“既然你们这般知情知理情深义重,又同是这般苦命从小丧母,怕是有些道理没人说给你们听,那我就越俎代庖教教你们,吴姑娘,周少爷,你们要记住了,有句话叫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看着那吴静言一脸虚弱颤颤欲坠的模样,陈氏嘴角一勾。
“要我说吧,吴姑娘,你与周家少爷两情相悦,是件好事,可你万不该来我李府,你该去的是周府啊,也不该跪我,你跪错了人,你该跪周家的周老爷和周夫人去,不过,吴姑娘,看在你早年丧母的份上,我就再多一嘴,你去周府之时,可千万得把身子养好了再去,也别穿着这重孝之人穿的行头上门了,否则,周老爷和周夫人看了,只怕心里不乐意让你这虚弱不已又三天两头穿孝的人进门。”
那吴静言听着陈氏字字句句犹如利刃挖她心肝,只恨不得跳起来撕碎那张勾着笑的嘴,可偏偏身边还跪着她的周大哥,她连嘴都不能回,只得攥紧了拳头折断了指甲,咬碎银牙往肚里吞,心中暗恨。
“至于你。”陈氏冷冷的看着周佑承,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却越来越陌生的孩子,陈氏心中悔恨不已,自从沈姐姐去世之后,这孩子就没怎么登过李府的门,亏她还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不懂事,或许是被继母给蒙蔽了,总为他在老爷面前分辨,可没想到……想到自家女儿接下来所要承受的,陈氏看着这跪在眼前的两人,眼睛烫得要滴血。
“我当不起你这声陈姨,往年沈姐姐犹在之时,我与她是有些情分,可古人不也说过么,人走茶凉,你周少爷又不姓沈,李府和周府就不必再借此攀亲了。”
“你们走吧,我还没死,就算死了,也有自个儿的儿女跪拜,当不得周少爷和吴姑娘这般大礼,当年我与沈姐姐之间的那些约定文书,我家老爷自会让人上周府拜访了结,半夏,送客!”陈氏不想再看到这两人,说完,径直穿过两人,走出了小花厅。
半夏连忙把人领出院子,让跟在身旁的樱桃扶着自家夫人回房。
樱桃虚扶着陈氏,脸色有些发白:夫人,身子发凉,手一直在抖……
陈氏回想着那周佑承与吴家姑娘之间的眼波流转,又忆起沈家姐姐当时抱着自家小妞妞爽朗开怀的样子,觉得心里憋屈得厉害。
她的小妞妞有什么错?要受这种罪?
都怪她,当时,老爷答应得颇为勉强,是她,想着沈姐姐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性格爽朗最是宽和,如果做了小妞妞的婆婆,以沈姐姐的性子,小妞妞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婆媳之间肯定会相处和乐,更何况,是沈姐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