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城的西门处,李元芳住处的庭院中,朱勉正坐在石凳上,阅览着杜元甲的试卷。
“圣上亲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李元芳端着茶碗,跪在石桌前,一脸的激动。作为平头小官的他,就算是隔着老远见到皇帝一次,他都要庆幸自己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更何况他见到了两次,而且都是近距离的,那种心情,自然不必多说。
“元芳啊!你在京城府衙做捕头多少年了?”
“回禀圣上,小的做捕头也有个十几年时间了!”
听着朱勉的问话,李元芳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将茶碗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而后跪在石桌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十几年啊?看样子,你对这京城旮旯角的事情,恐怕是一清二楚了!”
“圣上您说笑了!小的哪有那本事?”李元芳赶紧推辞,“小的只会抓抓贼,京城的旮旯角,确实没去过!”
“倒是个守本分的清官啊!”朱勉不由得笑了笑,他在皇宫中查阅过有关于李元芳的档案,此人出生平民,靠武举而进入京城府衙当了个捕头。
虽然工作认真,但是因为不通人脉,为人实诚,故而时常被被别人打压,也因此十几年不得升迁。或者换句话说,李元芳是个能吏,却因为没有什么家族背景,而被排斥在核心权力圈之外。
“朕目前正是用人之际,你这样的资历,倒是符合朕的心中所想。”朱勉放下杜元甲的试卷,他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决定,“刑义最近在查一些案子,缺乏人手,朕给你写一封推荐信,明日你去刑部那里报个到就行了!”
朱勉说完后,便是从石桌上拿起一封书信,张生全见此,赶紧接了过来,递到了李元芳的面前。李元芳慌忙接住,旋即连磕几个头,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微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绝不辜负圣上的期望!”
“去吧!”
说话之间,李元芳家的大门已然打开,从外面走入了数人,其中一人,便是杜元甲。李元芳见此,旋即连声告退。
“草民杜元甲,参见圣上!”
从刚一走进这处院落时,杜元甲见着李元芳的跪拜姿势,便是已经猜测出朱勉的真实身份。此时此刻,他已经跪拜在地。
“请皇上治草民的亵渎皇尊之罪,前者酒馆之中,酒后失态,扣除悖逆之言……”
杜元甲还未说完,便是被朱勉打断:“来,快快平身。常言道,不知者不罪,那一日,朕是微服私访,你不知道朕的身份,也就算了。至于口出悖逆之言,朕也是明白,你毕竟是喝醉了嘛!”
“谢陛下宽恕!”
杜元甲叩拜了几下后,方才缓缓起身。他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天子,为何要召见自己。事实上,在牢中的半个月,他都有些糊里糊涂的,既然是以悖逆之名,关押了起来,却为何不审不问,反而是要将本次秋试考卷送给自己完成?
此时此刻,他望着眼前站着的朱勉,似是有些地方想通了。
“朕看了你的试卷,果真是关于法家的一部分内容说的极为在理,其他内容却是极为一般的。不过,依照道理来说,你这一场秋试,刚刚达到中举的程度,但想要夺得头名难上加难!”
朱勉将石桌上的试卷,交到了杜元甲的手中。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这份试卷,唯有法家内容一块,有些出彩的地方,其他的只能说是一般般。
“那一日你说的一些话中,倒是有一部分契合朕的心意。朕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吧?”
一般人想要做官,只能通过科举考试才行。朱勉的确想委任杜元甲一些官职,但却不得不服从惯例。尽管,乡试之后,中了举的人可以被委任九品小官小吏,且杜元甲也是达到了这个标准,从朱勉内心来讲,九品的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只能是地方上的。
朱勉要成立属于自己的班底,必然是在朝堂上的,而非地方。因为只有掌控了中央,让自己信赖的人,掌控关键职位,他才可能做到独掌乾坤。
杜元甲将来的成长,可能是一名令人憎恨的酷吏,但对于朱勉来说,他正需要这样的酷吏,去监视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而想要从平民,不依靠任何功绩,就成为朱勉身边的官员,则是必须要通过春闱殿试的考验。
但,很明显的是,依靠杜元甲这种儒家经义的水平,是极难通过殿试而进士及第的。
“草民驽钝,自幼喜爱法家内容,最不喜儒家,因此学业之中,通常不学儒家!”杜元甲自然是听出了朱勉的话外之意,“臣愿意从九品芝麻官开始做起!”
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知,对于大明国的朝堂,杜元甲自然是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否则也不会那日在酒馆之中,发出那样的言语。
新皇帝想要掌控朝堂,诸多大臣却是党争不断,那么想要在这样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朝堂上打开一个缺口,只能是引入新人。杜元甲是一个,孙世宁是一个,甚至是刚刚推荐给包义的李元芳又是一个,这也同样是朱勉的想法!
“圣上放心,草民若是连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员都做不好的话,也就不配去追求那些品级更高的官员。但,草民仍然想试一试明年的春闱殿试!”
听着杜元甲的话,朱勉不由的一怔,却是觉得有些意外,他原本是要鼓励杜元甲利用秋试到次年春闱殿试的时间,来仔细研究儒家经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