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已然过了许久,又似是不足一瞬,
俯身跪于地面之上,挽月觉着身后的冷汗此番似是已然浸湿了整件衣裳,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明明还在寒风料峭的正月,她却丝毫未觉着冷,只觉得于不远处那人恍若实质般的目光之下,仿佛千钧压顶,锋寒逼人,丝毫都无法动弹……
额际冷汗此刻只不由自主地簌簌直下,滴入面前的汉白玉石地砖之上,就此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然而,面对于此,
她却只能悄无声息地将身子俯得愈发贴地,以求遮住那汉白玉石地砖之上那被冷汗染渍的斑斑点点痕迹,唯恐让不远处的那人发现丝毫端倪……
终于,
在她觉着于这般凌厉到恍若实质、骇人不偿命的目光之下,自己已然是有些沉沉支撑不住之际,
她终于是闻见宫门之处脚步声响起,
而后,便只见那身负着药箱的御医,以及那前去唤人的宦官宫侍此番越过宫门,匆匆而来的身影……
……
“既然现如今陆院判到了,那便赶紧进去瞅瞅皇后情形究竟如何吧?据说皇后此番身子不适,朕可甚是担忧呢……”
俯身跪于地面之上,闻得头顶之上冷峻之声此刻沉沉响起,
挽月只觉着自己的心似是也随着此番话,骤然坠落谷底,
然而,眼见着那陆院判在这般沉沉逼人的压力气氛之下,悄然以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后,便要迈步朝寝殿处走去之际,
挽月不由得咬了咬牙,终还是硬着头皮,勉力出声道:“陛下……”
“呵……”
然而,此番她话语还未落,便已然被不远处那人的一声冷笑给骤然打断,
周身空气仿佛瞬间便凝滞了般,沉沉的让人丝毫喘不过气来,
只仿佛不过刹那间,便已然是坠入了深不见底、全不可测的森寒冰窟之中,只冰寒刺骨,杀意逼人……
只闻见,寒意逼人中,那人道:
“不过区区一个奴婢,竟如此胆大包天!从昨夜到今日,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朕,还真当朕是傻子,轻易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成?欺君罔上,该当何罪,你可知晓?”
“呵,朕可当真是好奇,你们主仆二人,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唱的怎样一出好戏?”
“陛,陛下……”
闻得于此,那原本便已低俯跪于地面之上的挽月,此刻不由得将身子俯的愈发得低了,
想要开口以试图解释些什么,然而,在这般凌厉的沉沉压迫之下,她却是嗫嚅许久,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浑身上下,此刻都随着其此番凌厉之语而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一如风中那全无凭借的枯叶,战栗不已……
……
然而,恰于此时,
一声平淡无波、浅寒如月的清冷之声却骤然打断了此般压抑凝滞的氛围——
“哦?那陛下觉着,我们主仆二人,究竟是唱的什么好戏呢?”
这声音!
俯身跪于地面之上的挽月,此刻骤然闻得此声,不由得倏地抬起眼来,
刹那间,唯见眼眸里光芒骤现,亮的惊人,只匆匆抬首往那声音传来处望去……
随即,便只见那寝殿殿门之处,一身形瘦弱、一袭素衣的女子此刻正斜斜倚门,抱臂而立,
墨色的瞳仁依旧清冽如雪,然则,其精致的恍若不似世间人的面上,此刻,却苍白的好似透明,恍若那惊世耀眼,却脆弱万般的绝世琉璃,不过轻轻一碰,便能就此碎掉……
她只那般静静地斜倚于那,
却让人觉着,此时此刻,只需一阵微不可觉的清风,便能将她径直刮跑了去……
“小姐……”
不知为何,于望见那女子身影的一瞬间,挽月便只觉着自己那原本忐忑不安、惴惴惶然的心,此刻竟骤然安定下来,
随即,只觉眼睛骤然一酸,眼眶里的泪便止也止不住的径直流了出来,只噼噼啪啪地落了一地,看上去可谓甚是不争气……
而察觉于此,
挽月只一面暗斥自己的这般形容还真煞是不争气,给小姐丢了脸面,一面匆匆以袖抹了泪,透过眼眸里那尚且氤氲弥漫的水雾,往殿前斜倚的小姐望去……
“我倒是不知,这宫中何时有了这般规矩?不过是身子不适多休憩了片刻,便被扣上了欺君罔上的罪名……呵,还真是,有意思啊……”
眼见着那人斜斜倚门而立,唇角微勾,只甚是嘲讽地冷然道出此话之际,
立于殿前空地之上的萧祁此刻不由得有些微愣,
一时间,竟有些默然无语,想不出究竟该说何话来……
不得不说,此般情景倒的确是他未曾意料到的,
昨夜眼见那奴婢挽月言行举止中俱是阻拦其入寝殿之意,他便已然生疑,只是迫于昨夜突发情形,想着以捉拿刺客为重,方才是匆匆离了栖梧宫,
但不曾想,一番折腾未果,
眼见着天罗地网之下,却竟还是硬生生地被那刺客给逃脱了。
随即,待到一番气怒过后,又重新回返广明殿中之时,他便愈想愈觉着此事蹊跷……
因而,方才是趁着堪堪清晨微亮之际,便已然是匆匆赶至栖梧宫,想探个究竟,
而原本望着那挽月一而再再而三的遮拦情形,以及其畏惧害怕的模样,他觉着自己此番定是未曾料错,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不妥之处。
然则,望着此时此刻,那苏慕一脸面色苍白地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