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笑道:“这话也是不错,我也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我是个粗人,不习惯于含蓄表达,但这件事关系到我大西的生死,就请恕我直言了,我们并非只有接受和不接受的选择。按那满人所说,如果我们接受,大西可以保留,如果不接受,那就是屠城灭国,是吗?”
“这当然不是,大王言重了。这几天我也在等着消息,虽不知上头人怎么说,但算算个中厉害,大西与大清合作自然是双赢的局面,我想他们也知道。大王稍安,容我得到消息后即刻告知。”江宗冷汗唰的一下出来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恐惧说着。
“江大人不必担心什么,本王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看在两次打交道的份上,我个人送给江大人一件礼物,如果谈判破裂,我们之间也还有些交情。”张献忠心道,老小子吓死了吧!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闻听此言,江宗顿时感激万分,连连施礼道:“大王厚爱,感激不尽!我定当努力促成此事!”
说完,他又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张献忠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在说话,示意江宗可以回去了。
江宗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出了厅堂,一溜烟跑回了驿馆。
驿馆门前早已经没有了示威的兵丁,显得安静了许多。
江宗落座之后,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水,又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大人~~~”
“怎么了?!”江宗一惊,差点从椅子上倒下来。
“大人,是信使回来了!”……
西安。
最终,何洛会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能够兵不刃血抢得蜀地,这功劳可不比多铎和阿济格差劲。至于条件嘛,到时候忽悠一番还是可以的。
所以,江宗的信使到达之后得到的回复就是:尽管接受,只需压到最低价格即可。
但何洛会这一主张并未同陕西总督孟乔年达成一致,孟乔年暗地里一打听发现这满洲主子竟然擅自同献贼议和,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此事禀报朝廷为好。一则撇清关系,二则显示他对大清的效忠之心。
…………
北京城。
多尔衮对于蜀地的政策是暂且不管,待平定江南之后,再行两面包围方略徐图之。
只步步紧逼,想争取一个功劳来巩固其正蓝旗的地位。朝廷中一些人对于自己摄政大权在握抱有敌意,也希望借由豪格来分担一二。
这样一来,他不得不以退为进,略微放松对军权的掌握。
不过,他也有后着:南京之战后调回多铎和阿济格,就是防备着正蓝旗的反扑。
可他没想到的是,阿济格和多铎刚班师回朝,一进京城,正蓝旗镶蓝旗和正红旗镶红旗以及两黄旗的某些贝勒就给了二人当头棒喝,而且给的罪名相当明确:滥杀无辜,给大清恩德四方的形象蒙尘!
这话当然是无理至极。
朝廷下令各旗在京师圈的地中可没少掺进这些旗主们造的孽,他们有什么资格谈什么滥杀?
命多铎攻扬州,乃多尔衮亲自下达的命令。南京之战又发生的极为快速,扬州跟建业仅仅相隔百里之遥,就算想下令阻止,也根本来不及啊。
朝廷那帮人是将政治上不得志的窝囊气,彻底发泄在多铎他们身上了。
其实他们对多铎,还算客气,但是对阿济格,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本身阿济格就十分不招人待见,这主要是他为人过于张扬,不懂收敛的缘故。
像那次他不顾自己严令,迟缓增援潼关一样,就差点坏了陕西战局的大事。
而且这次从湖广班师,本来他的任务就是确保李自成彻底消失,结果得到的奏报却是说,只寻到几件贴身物品,尸首不知所踪!
寥寥几句话,显然不能让人满意。
再加上多铎所掌握的大军乃是朝中精锐,一般人也不敢妄动。
那矛头自然就指向阿济格了。
所以,多尔衮心里已经决定,暂时舍弃阿济格,不给豪格留下任何可趁之机。
与此同时,
朝中的这些异动,也给了多尔衮一个当头棒。
在扫灭大顺之后,除江南的多铎部大军以及阿济格部的大军之外,大清在整个北方地界,还有足足几十万大军驻扎。
这些军队的成分相对比较复杂。
吴三桂的军队,以及后续投降清朝的前明军队,大抵在十五万人上下。
还有一部分则是大清八旗勇士扫荡北方,俘虏的流寇、土匪……其中也包括大顺军。
而除满八旗跟蒙八旗属于大清嫡系外,其余军队都有各自隐患,因而战略上多尔衮没有安排这些大军南下,而是留在北方整编。
当然,吴三桂的那支军队算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