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疯了么?”
邹氏的话音,朱由崧听得尤为真切,一下子联想到了姚氏的某种私秘,心下忍不住腹诽。她这话实在不分场合,现在正堂呢,边上还立着很多侍女,邹氏都不顾及一下,若是在私下说项到还罢,可这话能放在桌子上说么?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看样子邹氏是准备撕破脸皮了,朱由崧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事态真的失控了。
果然,姚氏听得那是眼皮直跳,好悬一下子没被气死,娇躯一颤,呼吸紧跟着急促,高耸的胸脯如波起伏,脸颊唰一下腾起了一抹红润,鬓发一侧原本洁白如玉的耳坠瞬间通红,羞恼得她几乎掀了饭桌。
明知这是邹氏的暗示和施压,但内心却仿佛堆积了一座极欲喷发的火山,有种说不出的暴虐感,姚氏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如此难堪过,想要摧毁、撕乱眼前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么?”
姚氏的脸上阴沉得有些可怕,她外冷冽,美眸看向正妃邹氏,不曾含有一丝情份,手中的筷子捏得嘎吱作响,心道:“些许事儿?会是什么事?我自个儿的私闺秘事?当着福八的面,她还真敢说啊?”
看着眼前这张清冷的脸,姚氏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龇着一嘴白牙,颤音道:“姐姐,你到底是说说……”
不好!眼看姚氏控制不住怒火似要发飙,朱由崧心里一惊,顿时插嘴打断道:“母妃,三字经里,人之初,性本善,这个‘善’字可不是善良的意思哩。”
邹氏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一眼朱由崧,道:“母妃何时说过‘性本善’是善良的意思?”
“那之前说我是善良……”朱由崧嘀咕了一句,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人性本无善恶,习有善恶。三字经里的善,本意是容易,轻易,易于改变。”
邹氏根本就不理会朱由崧的嘀咕,仿佛也将姚氏忘却一边,顾自说道:“这里的意思是指:人之初始,性子易于转变,一开始人的性子差许不大,不过习性却易受周边的人或环境影响。”
“所以,孩童从小一定好好教导,远离那些恶习。”
说到这里,邹氏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侧坐着的姚氏,嘴角微微上扬。
“哼,指桑骂槐,这意思不就是说我带坏了福八么?”
对于邹氏的话儿,姚氏发自心底的抵触,气得全身发抖,美眸似要喷出火来,心道:“装吧,你就装吧,装得一副清高圣洁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此想着,姚氏也不准备再强忍着了,重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香干,嘴里却是说道:“福八,你嫡母的话要听着。人啊,世上总归是没有完美的,不管被吹嘘得多高尚,多圣洁,都不过是假像,待相处的时间久了就会明白。”
“当然,你现在还小,容易被表象的美好所迷惑,因此总归是要多份心眼,你是母妃亲生的,母妃总归是不会害你。”
到了这一步,两位母妃已经要图穷匕现了,你毁我脸,我拆你台,往来交手很快就要见血,朱由崧坐在下首,听得冷汗直冒,硬是憋着一句不吭,小脑袋点得那个像小鸡啄米,至于一旁的小芊芊早被三人给忽略了。
不管如何,朱由崧心里却是忍下住暗自告诫:“这是刀光剑影啊,虽不见血,却也是万分凶险,一定要谨慎,可千万别把自个儿给整进去,目前最好装哑巴。”
邹氏身为正妃,本应王府内事最有权势,可惜没有子嗣,在这世界上母凭子贵,且福王朱常洵不管事,对两位王妃也都止于一线,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不喜管事,终究造成了现在尴尬的地位。
正妃邹氏失去了对王府的掌控,事实上就无法形成对侧妃姚氏的制约,也就没有姚氏那般占有主动地位,听得姚氏这般说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特别是那句“你是母妃亲生的,母妃总归不会害你。”
这一句可谓是诛心之语,邹氏感觉自个的心似被针扎得一般刺痛,美眼禁不住向朱由崧瞟了一眼,看他那头点得似小鸡啄米般,心里不禁气苦:“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啊。”
“难道你真的认为母妃会害你么?”
邹氏目露复杂,她还是不想就此罢休,为了福八健康的生长环境,自己定要有破斧沉舟的决心,经后他长大了,定会明白母妃的苦心。如此想着,邹氏再次坚定了自个的信心,朱嘴轻启道:
“福八,王府里事多,你母妃终究没太多时间陪着你,反而母妃到是天天空闲,你想玩什么,母妃都可以陪你,你不是想去街上溜哒么,母妃也可以陪你去。”
这一刻,邹氏改变了策略,绝口不提读书明理的事儿,口口声声说着陪伴玩儿,自称母妃的同时,脸露慈爱,好似亲生人儿变成了她一般,原本清冷的脸也似百合般绽开了娇艳。
“哼,狐狸精!”
饶是见惯了邹氏的冷脸,待看到这么一副娇媚,姚氏忍不住想要啐她一脸,只觉得她乱表情,这脸露给谁看?以为福八会被迷惑么?
姚氏打心眼里看她不爽,福八可是自个的儿子,才六岁,她这是想干啥?学妲己么?那也要纣王十八加了冠礼,真是美貌装给瞎子看——白废劲。
姚氏翻了白眼,也懒得理会,只对着朱由崧说道:“福八,母妃也可以陪你,去哪玩都可以。”
两位王妃针锋相对,一时间谁也不让谁,互相瞪眼,只差挽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