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莺一直在医院里住着,周新春一面要工作一面要照顾她,难免两边儿奔跑,几天下来瘦了不少,也没有注意到关莺的异样。
这一日正好下工早,她就早早地到了。
便见那护士皱着眉从关莺的病房出来,忙迎上去,“大夫,病人怎么样了?多久能出院?”
“你是她的家属?”
“我是她好朋友。”周新春忙道,又看那护士的神色不对,忙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病人本来没什么大毛病,但是这不吃饭怎么行?还有她忧思过重,在这么拖着下去,非得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不行。”
“不吃饭?”周新春有些诧异。
那护士点点头,“已经两天了,我听好几个当班的护士都说,每次有人查房,都有人看着她那桌上的饭食一动不动,有时候还让打扫的阿姨给她丢了呢。你们这每日给她送饭难道就没注意到吗?”
“啊?”周新春有些吃惊,因为送饭这事儿是白杰负责的,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又听那护士说,“我刚刚进去都听着病人肚子咕咕叫了,让她吃点东西,她却一直发呆,这样下去对肚子里的胎儿也不好,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劝劝她。”
“谢谢!我知道了。”周新春微微弯腰,极为感激。
那小护士走远了,她才提着东西推开门。
果然,关莺正对着外面发呆,人也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那小护士的话,周新春觉得她瘦了不少,嘴巴也干白干白的。
周新春将买的几个苹果、橘子和一个饭盒放在她一旁的小几上,见她不说话,就搬了一张四角椅子坐在了她的床边儿,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我听小护士说你有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怎么行,你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家里人和肚子里的宝宝想一想呀?倘若你真的想要他,他又不在了,到时候后悔的还不是你。”
“这几天厂子里有些忙,不然的话,我就天天来看你了。”周新春柔声道,“你要懂事,这世上的人虽然遭遇的困难不同,但是这个坎儿都是要迈过去的。”
周新春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行眼泪从关莺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扑簌扑簌地落在被子上,周新春叹了一口气,将今日她带来的粥盛了一些过来,“来,你好几天没吃东西,喝点软的,先垫垫吧。”
周新春将粥用小汤匙递到她嘴边儿,谁料关莺转了头,根本不吃。
周新春没办法,只得放下。
关莺就是一句话不说。
下午眼看就快到了上班的时间,周新春还不回来,徐明宇就让白杰给他们请了假,直接来医院了。
正要开门,就遇上周新春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周新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将他扯到了一边儿。
“还说我呢,都几点了,你还不去单位。”徐明宇蹙着眉道,“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先让白杰给咱们请了假了。”
周新春对着关莺的房间努努嘴,“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劝了半天不管用。你说这种情况,我怎么走得开。”
徐明宇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你打听下她家住哪儿?回头我和白杰去把她父母接来吧。”
“这?好吗?”周新春有些担心,毕竟未婚先孕放到哪儿都是一桩丑事,况且平日里关莺又不怎么提她的父母,一看关系就不融洽。
徐明宇双手按在周新春的肩上,“新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你我好心就能解决的。或许她的父母来了,她就能想开了呢?”
周新春没奈何,点了点头,“我找几个在县里的同学问一问,这事儿得尽快了。”
两个人一时无话,站在人来人往的医用通道里,只觉得走马观花,一时有些恍惚。
周新春守了关莺一夜,听着她肚子传来的声音,要喂她吃,她又不吃,竟是折腾了一夜,好在她还肯喝些水。
许是被周新春劝得多了。
关莺才虚弱地道,“新春,我是真的吃不下,你不要管我。横竖这条命还了他就是了。”
周新春气极反笑,“还了他,他是你什么人?你就要还了他,你这命是他给的吗?你怎么不想想你家里?”
“不要说了。”关莺捂住耳朵,翻转到一侧,“不要说了。”
没办法,周新春只得也和衣在一旁睡了。
徐明宇在县城里到底是比她办事利索,不过一日,他就和白杰打听到了关莺老家的住处。
白杰本来不想管这破事儿,可一来觉得关莺可怜,二来又是徐明宇发话,不得不从。
关莺的父母只听说关莺病了,担心着地里的农活不肯来,又听说是县城,更吓得不敢去,觉得那是大城市,不敢去见那里的高贵人。
没办法,徐明宇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儿,关莺的母亲顿时撒泼起来,扯着徐明宇道,“好啊,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你这个小崽子把我们家关莺肚子闹大了,又不是认账了。”
说着便抱着徐明宇的一只脚在地上打起滚儿来,身上灰土沾了一片。
关莺的父亲又是个木头,那一双眼睛呆呆的,仿佛啥事都跟他无关。
白杰看上那黑黢黢的大梁,有些明白关莺为何从来不提她家里了。
关莺的母亲一哭二闹,关莺家里还有四个姐妹,老大、老二都嫁出去了,老三是关莺,老五还在上小学,就是老四辍学在家,也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了。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