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不必多言,我都知道,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寻一个真相罢了……”
清浅出声,云洛温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我找到了你们,你们也愿意跟随于我,那便不必再有顾虑,‘荀家军’……我向你保证,日后绝不会成为难以提起的禁忌!”
“……是!”半晌,赵忠重重应声,带着几分洒脱和欣慰,也带着几分担忧与忐忑。
“赵老,训练的事不能停歇,只有越过这个‘极限’,才能有所突破和成长,这些事,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除了此事,还有一事要交予你们去办,在大陆五国内广撒网,寻一批能人,协助建立‘隐楼’,我需要在各国都建立强大的信息网,而‘隐楼’,便是我们信息联络的集散地,当然,具体计划日后我细细考虑后再交给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寻人!”
“记住,选人贵在精不在多,市井之中,往往藏龙卧虎!我相信,这个度,你一定能把握好!”
上前几步,云洛抬手抚向老人肩头,眉眼含笑,“辛苦了,赵老!”
“是,老朽即刻去办!”声音携着动容,老人躬身应道,脚尖一点,便消失在茫茫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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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待到飞出几十里,老人才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视前方,冷声道。
“啪啪啪!”不紧不慢的掌声响起,继而夹着些许嘲讽的声音飘出,一个瘦削人影自赵忠身后缓缓踱出,“堂堂赵忠副将竟沦落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的小喽啰?啧啧,我看,你这一身功夫,也就别要了,反正搁在现在的你身上,也是浪费……”
“干你何事?所谓的‘智囊’阚云子何尝不是沦为了皇家的走狗?小人又有何脸面出现在我面前?”猛地转身,赵忠瞪向隐于重重阴霾中的人影儿,字字似刀,夹杂着滔天怒气,直直涌向对面的男子。
“阚云子,我赵忠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不是未与兄弟们马革裹尸,不是苟且偷生任人践踏,而是那年兵乱将你救起,所谓的策马扬鞭、征战沙场,不过是一场华丽而残酷的游戏,害了将军,也害了荀家军……”猛地闭目,赵忠一字一顿,字字浸血,声音却平静的可怕,像是极致绚烂后荼蘼的绝望,铺天盖地,冰冷彻骨。
“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从未遇见你,荀家军,从未有过‘凌云’军师……”
手中黏腻的触感仍在,却再也没有那个朗声大笑、浩气冲霄的将领,生命之中最冰冷彻骨的感觉,便是看到自己最好的兄弟,亲手将锋利的剑锋,插进自己最敬重的将军体内吧……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那双渺远辽阔藏着整个家国天下的眸子,带着铺天盖地的失望与绝望,永远的阖上……自此,那抹鲜艳的红,便成了生命中最大的,噩梦……
“你滚,这是最后一次,我放你走,再相见,便是……不死不休!”似瞬间苍老了十岁,赵忠竭力按捺住颤抖的身躯,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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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你为什么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不远处的暗影里,阳婼冷眼看着一切,眉头随着两人对话不自觉的皱起,最终还是转头,轻声问道。
“那个赵老,很明显不是那么轻易为人所用的人,只怕他面上顺从,私底下……”越想越心惊,想起老人深不可测的双眸,阳婼愈发担心。
“那年断壁残垣,少年眸似鹰隼,越过重重血幕,横刀立马,剑指苍穹;待到风云乍起,少年绝世之才,鸿鹄之志,以万金为聘,赢锦绣坦途,奈何,利剑非向敌寇,弑神灭佛……婼儿,你会如何选?”
未等阳婼回应,云洛接着道,“心乱,则大事难成,乱世纷争,皇权白骨,鲜衣怒马,蚍蜉撼树;若成大事,心机、谋略、势力、果决缺一不可,所谓的‘背叛’,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公子……”身旁的少年再无昔日的玩世不恭,睿智清朗的双眸中流露出的,是早已看透一切的淡然和沧桑,不知为何,阳婼看到这样的少年,只觉心紧紧地揪成一团,不自觉的呢喃出声,“我一直相信,若是公子,万金锦衣,不敌策马扬鞭,醉卧河山!”
“呦!婼儿,就这么肯定你公子我的高风亮节啊,哎呀,宝宝好开心啊!不过啊……你可是猜错了呢,万金锦衣,傻子才不要呢!”耳边少年铿锵有力的话语响起,像巨石坠入海底,在心头泛起层层涟漪,呆愣了一瞬,云洛周身气度瞬间变化,唇角扬起,挤眉弄眼的调笑道。
原本睿智少年公子的形象瞬间转换,阳婼的内心却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更沉沉地往下坠去,这样光鲜亮丽的少年,这样放荡不羁的外表下,藏着多少别人难以企及的辛酸,又是怎样的经历,使得一个翩翩少年郎成熟似耄耋老人?
若是自己,能像面前的人儿一样面对之前的一切,结果,会不会不一样?阳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终究没有勇气,再回忆起之前的一切,物是人非,人走茶凉,一个光芒万丈似天上星,一个渺小黯淡如水中泥,也许,沉浸在回忆里的,只自己一人罢了……
两人静静立在原地,夜风微凉,星芒斑斓,不一会儿,隐于暗处的身影悄然离去,而两人却依旧一前一后立在原处,呆立许久的阳婼猛然感受到自己的脸颊上有几丝凉意,右手一碰,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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