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无边的雪山,大雪纷飞。
冰冷的湖面,孤舟飘摇。
千里孤雪单薄的白衣胜雪,腰间挂着一串白色的流苏,持着骨笛,朱红的薄唇吹奏着不知名的曲子,墨色的眸子看不见情绪。
白衣小童垂首站在岸边:“先生,南楚来人了。”
前厅。
三个身着厚厚冬衣的劲装男子伤痕累累。
见千里孤雪出来,一个断臂的男子破口大骂:“我等身为陛下的信使不辞辛劳来你这冷的要死的鬼地方拜会。你不出来迎接也罢了,却将我等害得死伤过半。千里孤雪,你简直藐视皇权!”
“休得对孤雪先生不敬!”
为首的阴鸷男子冷斥断臂男子。
阴鸷男子面色青白,额头点点细密的汗珠,想来是被风雪谷的机关伤的不轻。
他明明可以在断臂男子开口辱骂的时候就制止,却放纵不管,最后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说到底是默许断臂男子的行为的。
“统领,千里孤雪如此对待我等。你怎么帮他说话,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一个山野村夫不成。”
“闭嘴!”
阴鸷男子见千里孤雪丝毫没有因断臂男子的话恼怒,心里有些不甘,旋即勾起一抹歹意的笑容。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红色请柬,朗声道:“陛下将于下月十五与西秦长公主大婚,请孤雪先生务必赏光。这是请帖。”
千里孤雪自顾自的品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阴鸷男子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旋即叹息道:“小臣知道先生和文武圣德思皇后师徒情深。此刻得知陛下要迎娶南楚长公主的消息,先生心中定是不好受的。但是先生,逝者已矣,生者可追,文武圣德思皇后毕竟是去了。陛下是一国的君王,娶西秦长公主也是了南楚的黎民百姓。文武圣德思皇后若是地下有知也会赞成的。先生身为文武圣德思皇后的师父更是应该理解才是。”
“统领,你和他罗里吧嗦一大串作甚。陛下对他风雪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爱去不去。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本来还算温暖的屋子,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断臂男子打了个喷嚏,骂道:“这鬼地方。”
阴鸷男子明显察觉到不对,心中把断臂男子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陛下是交代过要给千里孤雪添堵,但没说要辱骂他。好歹也是那个女魔头的师父,徒儿尚且如此狠毒,师父岂会比徒弟差。人家动不了陛下,还动不了他们这些喽啰。
“混蛋,给孤雪先生道歉!”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千里孤雪薄凉道:“风雪谷,不可欺。”
“什么?”阴鸷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一条白色的残影便如幽灵般飘出,乃是千里孤雪身边的白衣小童。
不到一息,那三人全被制住,惊恐之余却是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老规矩。”白衣小童冷冷地道了一句,门外立刻进来几名面色同样冰冷的弟子将那三人带走。
屋子里的风铃被门外的冷风吹得叮铃作响。
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英挺男子踏雪而来。
“主子,江湖上传来异动,有一股不明势力冒充风雪谷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杀了清铭山庄的庄主君天明。为此江湖大为震动,七大门派对外宣称要剿灭风雪谷,武林盟主冲正一更是声称谁要是能灭掉风雪谷,就将武林盟主的位置拱手让贤。”
千里孤雪漠然道:“斜月教呢?”
英挺男子道:“斜月教倒是并没有什么异动。”
“散布出去就说斜月教和风雪谷狼狈为奸,为害武林。顺便让江湖人士好好了解了解这个斜月教。”
“主子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斜月教所为。”
“不是斜月教,是它背后的人。”千里孤雪眼底微不可见一丝戾气。到底还是怕的吧。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招惹了风雪谷怎会让你善终。
英挺男子犹豫道:“主子还有一件事,江家村被灭了。我们要不要把倾城小姐给接回来。”
千里孤雪瞥了一眼腰间的流苏,淡淡道:“她早已不是我风雪谷的人,接回来做什么,由她去。”
“倾城小姐年纪还小,她只是上了南宫澈的当。”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脱离师门的,怪不得别人。”
“可是……”
英挺男子还想替雪倾城说情,却被千里孤雪冷冷打断:“没有可是!连朔你的话太多了,回去吧。”
英挺男子终不再言。
盛京郊外,梨林如海,清香醉人,微风浮起,梨花扑簌簌的落下,纷飞如雪。
梨林中一座清雅的竹屋,屋前一座坟茔,墓碑上刻着妻雪倾城之墓,夫南宫澈立。
南宫澈一身素雅的蓝衣,一如初见般的忧郁温雅。
“倾城,你说你喜欢雪。我便找了这一片莫梨花海。本来是打算在你十六岁的生辰送给你的。可是你……”南宫澈眼角一滴眼泪滑落:“你若不那么骄傲便好了。”
临江城一战,她死,他却连她的尸身都带不回来。她走了除却一些旧日的衣物什么都没有留下。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为她立一座衣冠冢而已。
那个青葱飞扬的少女正如她的名字一般,雪。不是江南温文尔雅的雪,是塞北飘扬刺骨的雪。
如雪的美丽,如雪的才智,如雪的性格,潇洒冷冽,快意恩仇,从不拖泥带水。
那夜雪倾城的女子是他的皇后,他此生唯一认定的人。锦绣江山如画,只有她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