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我继续往前走,四周围一片漆黑死寂,隐约听得到嘶啸的风声。伸出手,却连一丁点的风也感觉不到,好像周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我看到前面有点点烛火在摇曳,所以我更加着急地想要跑过去看个清楚。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那么这个噩梦总要有个因果吧。
是一个院子?
当我跑出黑暗之后,终于得以辨识出来,我是在一个院子里。方才看到的那摇曳的烛火,是从那间屋子半晌的窗子里看到的。
我先走上前去,试着推了推那扇门。
动不了。
随后走到窗子的缝隙间向里面张望,想看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婆婆……我看到了婆婆,她站在好像是一个什么人面前,那个人倚靠在一堆柴火里,歪歪斜斜的倒着。我听不见婆婆的声音,可是从婆婆趾高气昂的姿态之间不难判断,婆婆在训斥那个人,越说越激动……
我想要看清楚那个被婆婆挡住的人,可是移动了各个角度,都完全看不到。
猛地……我好像看见了,那个斜靠在柴火堆里的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
怎么回事……她,她是个女人?她是谁……我看不到她的脸,婆婆会什么会如此凶狠的咒骂她呢,她却一直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顶撞。
好像我一样,害怕着婆婆。
她和婆婆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
我……
“咣!”突如其来的一声,将我从梦里惊醒过来。
我才意识到,我竟然守在书案旁睡着了,刚才那一声是我在做噩梦挣扎的时候,砚台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响动。
看着自己被墨水染污的手和衣摆,看着一地泼散的墨汁,我好像又回到了噩梦之中那无边的黑暗里,到底是什么缘由,我会做这样一个噩梦呢,总觉得,那梦里的院落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婆婆与那个女人说话的地方,好像是一间柴房,她是谁,为什么抱着一个将出生的孩子依偎在柴火堆里。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忽有一高大的身影挡去了一侧的烛光,我渐渐仰起头来,看到了靖王。
他像是被我惊醒的,听着砚台掉在地上的动静醒来,却只看到我一身狼狈失魂落魄地坐在墨水之间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俯身拾起砚台放在桌上,拿了帕子蹲在我面前,拉过我的手一点点的擦去我手上的墨迹,“打个盹儿就吓成这样?梦见什么了。”
梦见什么了……我摇摇头,“不,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只是突然间很害怕,结果碰掉了砚台,发出的动静把自己吓了一跳。墨水流了一地,他看了看四周围的状况,起身将我抱了起来。
“我……”我试图挣脱。
可还是被他抱到了里间,“先换身衣裳吧,”又看了看外面,“今晚先好好休息,不要管那些了,明天再让他们来打扫吧。”
他说完,便又转身去了书案旁将我散落的书卷收起,好像是故意的。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弄脏的衣裳,去包袱里翻出了一身素白的衣裳来换,将垂幔放下,躲在里间褪去衣衫,染了墨迹的青绸,如同绘卷上的荷塘月色一般,交叠着褪在脚边。
我拿起素白的衣衫正要披上,好像突然之间感觉到身后有风,警觉地回过头来,本能地将衣裳挡在了身前。
果然,我看到他站在那儿。
“转过去!”我怒气冲冲地向他大叫。
靖王便转过身去,我才得空将干净衣裳匆忙换上。
“好了吗?”他问道。
“好了。”我应说,顺便去拾起自己刚才换下的衣裳,看着那衣摆处的一大片墨迹,有些可惜,这衣裳我还很喜欢的,穿了没几次,竟然就染了墨迹,怕是洗不干净,再也不能穿了,不免叹了口气。
“心疼衣裳?”他看出来了。
“我很喜欢这件的,都没穿过几次就弄脏了。”我说。弄成这样,肯定洗不出来了,这好好的一件衣裳就算是废了。
“那便丢了吧,回到茳延城再找一块类似的料子并不难。”靖王上前看了看,便要给我丢了,被我一把抢了回去。“怎么,不舍得?”
“只是有些脏,但衣裳还是好的,就这么丢了太可惜了。”我想,我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墨迹的,“王爷说得倒轻巧,回到茳延城里我怕是又要被关在了王府里,哪会有机会去找一块相同的料子呢。”
我可没忘记上一次的事,霍大娘带着我们去布庄,挑来挑去,我连决定的权力都没有。
这么一想,比起我流浪在村子里的日子倒更可怜了,起码在村子里我还可以向村子里的妇人换取自己喜欢的料子。请她们帮忙制成衣裳,这到了堂堂大历的靖王府,反倒比从前更凄惨了,谁说这富贵日子好过来着。
“那好,这一次回去,让你转个够,如何?”他说。
我当然不信,直接转过了身,从包袱里翻出皂角来先把沾染了墨迹的地方擦拭了一遍。
“你刚才怎么了?”他在一旁坐下。“到底是梦见了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梦见了什么……我侧着头看了看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寻常的噩梦,昏暗的路,破旧的房子,我看到婆婆好像在和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倚靠在柴火堆里。我没办法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可是感觉得到,婆婆很生气,很愤怒,她每说一句话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