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黎当时以为,孟如嫣因为同她的情分,所以才没有立即评价什么,既不鼓动她如何也不会鲜明地反对,是尊重她,才没有标明自己的态度,就像平常一样……
但后来她再次回想起来,才明白,孟如嫣在此时已经做下了决定,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才这么“回避”的吧。只叹当时,她自己表现的像个傻子。
徐清黎想。
这是后话,且不提。
此时,有人走过来观棋,徐清黎和孟如嫣便住了口,认真下棋来了。
孟如嫣是公认的京城明珠。
这种公认,不仅仅是因为她生的十分美貌,也更在她的才华上。琴棋书画,诗词女红,无一不通不说,她甚至还能亲自动手做上一桌美味佳肴来。
下棋,徐清黎远不如孟如嫣。
即便眼下,孟如嫣刻意相让,徐清黎也只是勉强应对,最后输掉了七八个子儿。
“孟姐姐棋艺这么高深,倒显得我们刚才下棋是小孩子在过家家似的。”任少容眼神中充满敬佩,神态间带着天真的好奇,问孟如嫣道:“孟姐姐学这个真的不费脑子吗?我反正是多想两步都会头疼的。”
会下棋的人,都不会太笨。
孟如嫣笑容温和,将棋子投入钵中表示不下了,道:“不过是消磨时间的玩意儿罢了,值得什么。”她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任少容若是再纠缠,就会像是小孩子的胡闹。
任少容本来就看着她不喜,此时见她如此装模作样,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张口就道:“原来孟姐姐平日里还需要消磨时间?我以为孟姐姐日日做打算时间都不够用呢。”
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也非常地不客气。
任少容面容微愠,站在孟如嫣面前高高抬起下巴,身体微微向前倾着,眼睛微微睁园了,紧紧盯着孟如嫣。仿佛只要孟如嫣一旦开口,她便会立即展开毫不客气低攻击一般。
孟如嫣俏脸上的笑容难免有些挂不住。
但这样的任少容,本能地让她觉得危险,迟疑地怔了一怔。孟如嫣觉得,不能再刺激任少容,因为她与任平生的那点儿过往爆出来的话于她的名声实在不好。她如今的路已经走得极艰难了,不能再多些麻烦。
但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这位县主放松放弃?
孟如嫣美目移开,希望有人来岔开话题,却见到许多双好奇之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睛。
只有徐清黎显得有些错愕。
徐清黎错愕之后,忙轻轻拉了一下任少容,笑道:“说起来,百花郡主曾经告诉过我棋子的一种新玩法,我觉得十分简单有趣,不知县主听说了没有?”
她的脸色是有些透明的玉色白,笑起来就显得纯良又真诚,仿佛是春风拂过篱笆上粉白色的蔷薇花,让人难起恶感。
任少容将视线从孟如嫣身上移开,看了看徐清黎,恼意当即收了些,道:“袭姐姐也跟你提过五子棋?”
“正是五子棋。”徐清黎笑道:“是不是很简单很有意思?县主,不如我们来一盘,将规则同大家说一说?今后,大家也能多个消遣,而且真的不费脑子的。”
“的确不费脑子。”韩丽娘在一边帮腔道:“我也会的,只是也总是输。县主你今日是主人呢,将大家都教会了,将来肯定谁也不会忘记今天。”
徐清黎算是花袭人的朋友。而且韩丽娘也觉得她很不错。
再说,今日任少容是主人家,招待好大家才是正确的事情,而不是同谁起冲突。她们谁都能起点儿冲突,但作为主人家,既然下了帖子邀请,就不该代入小情绪。那是不仅失礼,而且不得体。
显然沈玉雪也明白这一点,便笑着将任少容按在棋盘边的锦凳上坐下了,露出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问徐清黎道:“这五子棋,也是借用棋盘吗?快快说来,让我们也学一学,以后也找别人显摆去。”
徐清黎对沈玉雪感激地笑了笑,在任少容对面坐下,捻起了一颗白子,开口道:“这规则特别简单的,借用围棋棋盘棋子就行。两方各执一子,在棋盘上落子,而后看纵横的各自,若是有己方连起来成五星连珠就算是赢了……”
徐清黎一边缓缓介绍,一边还问任少容,道:“……是不是这样?”
任少容便也不再坚持非要怎么不可,笑着同徐清黎探讨解释了起来。闺秀们对于这种简单而新奇的下棋之法果然很敢兴趣,也是给任少容面子,都围拢了过来,恭维附和。
孟如嫣渐渐就被挤出了圈外。
没有了徐清黎在身旁,她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尽管她的面色依旧平静,但心中却觉得难堪极了,连春日的暖阳也没有了温度似的。
养的油光水滑的长长指甲深深掐在手心中,掐的很疼,但她却一点也不觉。
耿卓妍走了过来。
她算是在孝期之中,银色的小袄,藕色的襦裙,只带着白珍珠的耳坠子,素净俏丽。
“孟姐姐,一同走走吧。”耿卓妍走到她身边,挽上了她的手臂,示意她同自己一起走走。待孟如嫣配合地迈出了步子,往杏林那边走,停在杏林边看那边的公子们正在饮茶作乐。
桃林是闺秀们的主场,杏林就是公子们的落脚地。
桃林杏林挨得不远。
透过树的间隙,能够相互将彼此正在玩什么给瞧了个大概。
这中间也没有什么障碍挡着。闺秀们到杏林中去,抑或公子们到桃林这边来,都是自由和方便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