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三小姐和四小姐都年过十六,随时都能嫁人。
若是成亲之后,就算将来她也能“死”掉,可让一个原本健康的人突然死了,当徐家人是好打发的?
再则,继室哪有嫡妻好听?
花袭人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这六皇子这些人,真让徐家人将傻子一般算计呢。她一个外来人士一时没能明白其中弯弯绕,但徐家人久在庙堂,难道也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老侯爷为何会意动?”花袭人虚心请教道。
来了这么些年,她还是不太明白这个朝代贵族老爷们的想法。没办法,毕竟代入感不太够。
罗仲达再次看了靖王一眼,见他依旧没有表示,便给花袭人解释道:“眼下局势,宁王为长,很占优势。虽然很多文人对宁王有些意见,但一些文臣却是认可‘立嫡立长’的。”
顿了顿,罗仲达又补充道:“其实前几日,已经有人暗中向皇上上折子,提出立嫡立长了。”
果然事态已经如此严重了?
花袭人不禁抿唇:难怪今日靖王一改做派,不再调戏轩美人。
“所以崇安候就算是猜到了六皇子的打算,也会踌躇不敢如何。若是宁王上位,此时若是拒绝这桩亲事,将来徐家遭到打压是显而易见的。所以,老侯爷还在装糊涂,想着能不能让六皇子换个徐氏女,但六皇子坚持对徐五小姐动情,并一再承诺会尽全力医治……”
花袭人点头。
可以想象,若是六皇子一再坚持,老侯爷定然会妥协——徐清黎“重病”,牺牲了她,换得徐家将来同上位者搭上关系,也是值得的。
“这么说,徐家是看好宁王爷了?”花袭人问道。
靖王冷哼一声,淡淡地道:“老侯爷还以为这是开国当年,谁有了徐家的几百万银子谁就能得天下了呢,狂妄可笑!”
“但若是宁王有了徐氏这一笔钱财支持,实力无疑会大涨的。”罗仲达委婉地道:“若是能破坏他们联合,也会省许多功夫。”
罗仲达看向花袭人,想起花袭人曾提过同徐二夫人合资做生意的事情。但他转念又一想,这种生意小事,且只是以徐二夫人的名义,就是弄出来,也起不来太多作用。
就算是花袭人对徐清黎有大恩,那也是个人私事,左右不了家族决策的态度。
想到此,罗仲达便没有提。
接下来,罗仲达接替靖王说了不少京城动态。花袭人认真的听了。但她也只是听了,存在了脑子中,没有总琢磨,也再没有再插话。
这种政治层面的博弈,她初来乍到,既搞不明白,也没有兴趣。
但她还是相信靖王的。这个人,他应该不会输。
或许是因为花袭人在,罗仲达总是不适宜。在讲述了京城局面之后,他就没有再多做商量,弄出什么计划打算什么的。说完了,罗仲达也就离开了。
花袭人也想走了。
她念头才起,便见破冰走了过来,偷偷看了花袭人一眼,低头禀告道:“王爷,娘娘说要请花小姐过去叙话。”
靖王看向花袭人。
花袭人摇摇头,不愿意过去。
靖王妃听说脾气不太好。花袭人才不愿意去受气赔笑脸。
靖王略一皱眉,便对破冰道:“告诉王妃,安心养胎就是,别想多了。”
破冰苦着脸离开了。
他走之后,花袭人也站起身,道:“王爷,那我也走了。倒了这半天酒,我也累的慌。”
靖王没有留她,指了人让人送她离开。
只可惜,花袭人才出这白辉院,抬眼便见一袭正红盛装的靖王妃迎面而立,芙蓉面白如玉,定定地看着她,沉静,压抑。就是有风吹来,都吹不动她的裙。
花袭人微微一怔,走上前,行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靖王妃打量着花袭人。
深秋了,她不过是一件石青色缠枝纹的缎面小袄子,下身衬一件素色襦裙,全身上下简单至极,不曾绣半点花;金银宝石也没有,只有耳边两粒圆润的洁白珍珠做点缀……
她站在那里,简单,纯粹,而又干净。
让人实在没法子对她生出恶感来。
靖王妃回神,微笑道:“平身吧。”
她的神色柔和,眼中却仿佛藏着什么,让人一时看不清晰。
“本宫几次想见见王爷的恩人,却总是不得空。几日听到花小娘子到府上,便使人来请……没想到王爷不肯放人。”靖王妃语气淡然,微笑道:“本宫左右无事,就亲自过来瞧瞧了。”
“不敢劳烦娘娘。”花袭人当真有些不知如何回话才好,只好装作谨小慎微,少言讷语。
靖王妃仿佛也十分意外于花袭人的沉默。
她微怔之后,朝白辉院看了一眼,摇头淡笑道:“白辉院可是府中重地,平日王爷都不肯轻易让本宫进去的……没想到花小娘子却能被王爷请了进去……真是难得。”
花袭人道:“王爷行事,花袭人不敢猜度。”
靖王妃再次一怔,而后又微笑道:“不知小娘子肯不肯陪本宫走一走?本宫一直对你当初立即带人救下王爷一事好奇呢。本宫也问过人,但他们讲的干巴巴的,实在不中听。”
花袭人不能拒绝,微微点头。在靖王妃缓缓开始踱步之时,花袭人便在其身边跟着,讲述起当初的情况来。
她讲的更是干巴巴的。
“……我怕王爷和轩公子被雷劈中,就领人过去了。没想到正好碰上有人要伤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