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庆城击退蛮族,那小家族剩下的子弟,却是寻上门,告知噩耗,庆城城主谷氏一脉才裹挟墨家,发动世俗战争,势要让铜安府给个交代。
若说就此一举灭了铜安府几大家族,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方实力不在自己一方之下,而且留守庆城的人,面对退走的蛮族,以及家族内部的反对声,他都不可能无视。
此番能不战则不战,心中自有一番打算。
周浩四人寻街而行,找了一处不错的酒楼,后面是一片连排的院落,用作客栈住宿,包下一个院子,好好的清洗一番,又美美的享受了许多铜安府的招牌菜肴,各自回房休息,毕竟在山野长时间赶路,即使是修士,心神上的疲惫,不是打坐就能完全解除的。
庆城出动世俗军队,完全是突然袭击,加之本就控制地域极大,边界巨铜安府只有千里,一路上有金丹修士坐镇,筑基修士联手压制一些小家族,故而军队势如破竹,长驱直入。逃避不及的好几个家族都被覆灭,军队更是屠村灭寨,杀戮盈天,无数凡人化为枯骨冤魂。
在一处破败的村寨中,即使是白天,也阴气森然,食腐的禽鸟不断盘旋飞舞,一股股恶臭弥漫在空中,就是如此恶劣的地方,却有两道人影在游走。
灰色长袍,兜帽低垂看不清面目,长长的袖口偶尔挥动,可以撇家一双枯瘦如柴的手,不,完全不能称为手,而应该叫爪子,岑白的指骨上,乌黑发亮几近寸长的指甲,挥舞着一杆黑黝黝的小幡,低沉诡秘的歌调在村寨中盘旋回荡,腐烂,破败的尸体上,随着小幡的挥动,一道道似有若无的影子,发出凄厉的嘶吼,即使阳光下也卷起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每当一个个不甘,怒吼,嘶鸣反抗的影子被收进小幡,灰袍下的人影,就会发出桀桀桀的恐怖笑声,似乎享受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一般。
如果有人看到哪双眼睛,一定不会独自睡觉,即使是白天,偶尔开阖的眼眸也泛着绿油油的光芒。
飘忽不定的身影,在村寨中寻梭,比猫还灵敏的触觉,任何地方死去的尸体,都逃不过两人的手掌,除非已经尸骨无存,村寨中数千尸体,在两人用古怪小幡吸去灵魂后,更加破败,两人心满意足离去后,盘旋飞舞的尸鸠,乌鸦,秃鹫等食腐动物,快速扑了下来,然而终究是徒劳无功,被吸取后的尸体,在无数嘈杂的鸟鸣声中,快速腐败,即使是以腐肉为食的生命,都充满了嫌弃,寻梭一番后,震翅高飞远走,去寻找新的食物。
两道灰色如鬼影般飘荡,这已经是几乎百座村寨了,兴奋促使他们寻着战马的痕迹,向着新的猎场奔袭,而在不同的方向,同样有着或单独,或几人一队的灰衣人,在死寂的坟场狩猎灵魂,甚至杀戮那些逃过一劫,挣扎着埋葬亲人,重整家园的凡人。
随着一处处战场被灰衣人光顾,灵魂被狩猎,大地之上一种异样的气息在凝聚,即使是阳光普照,却丝毫不见温暖,无尽的怨气冲天而起,天空中压抑而沉闷的气息,大地上本应青翠的草木变得枯黄,隐没在林野间的虫蚁蛇鼠纷纷躁动,如此大规模灭绝本源灵魂的恶行,天地自然有感。
铜安府城中,大殿中府主和四大家族主事人,终于等到了缺席的两位金丹修士,为首一人面白无须,一双凤目鼻梁笔直,唇红齿白,端是玉树临风一派好皮囊,正是城主府金丹老祖陶玉林,即使被大军围城,却是平静异常,看修为的确不俗,金丹顶峰即将修成假婴,论修为当是无敌。
另一人就差了一些,但也不是很多,金丹八层顶峰,却是城中仅次于城主一系,陈家老祖陈晓旭,别看差了一些修为,可陈家在天衍宗却是望族,下一辈中,有两人均已步入金丹,是以即使铜安府的老牌家族,陶家也和陈家客客气气。
陶玉林之前和陈晓旭在后庭蜜议,却是决定是战是和,最终勉强统一立场,先礼后兵,至于说对方言说自家灭杀一个家族的罪责,却是没有丝毫证据。
正殿之中,商议过一些细节之后,众人各自散去,陶云鹤送完各家修士,回到大殿之中,看着上首闭目养神的老祖,欲言又止。
“云鹤啊!有什么事吗?”
陶云鹤连忙回答:“禀老祖,云鹤心中实在没底,还望老祖宗示下,是否要提前准备一番,万一事情有变,也好为家族保留一分生机。”言语志诚,显然深思熟虑过。
陶玉林微闭的双目开阖间闪过一丝寒意和不满,迅疾收敛,才淡淡开口,“云鹤,你主持铜安府多久了?”
没有解陶云鹤的疑虑,却突兀问了有个不相干的事情。
这……陶云鹤额头猛然渗出汗水。
呵,如果我没记错,从你接任家主,座上这府主之位,是你当年跨入筑基中期,想那时你才不足五十,在族中可谓独占鳌头,到如今有多久了?
没等陶云鹤回答,像是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有五十载了吧!呵呵!五十载啊!”
陶玉林语中充满了痛惜和感叹,目如利刃,刺的陶云鹤肌肤发寒。
“五十年啊!你连金丹期的门槛都没摸到,云鹤,你以为筑基期修士,有几个五十年可以挥霍,而你还有机会去再进一步吗?”
陶玉林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冲着跪倒在面前的陶云鹤吼道。
良久之后,大殿内外嗡嗡的震颤才逐渐平息下去,陶玉林才冷声吩咐道:“此番事了之后,你就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