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钱益谦嘴角噙着笑容,一副甘之若饴的姿态,丝毫都没有先前轰杀表侄时的那幅凶恶。
仿佛如今的他跟先前的他,判若两人。
听到钱益谦的这句话后,不仅是楚云,就连风尘、十几位武侯,皆都露出吃惊之色。
明哲保身!
抽身而出!
壮士断腕!
真是狠,够狠啊!
连一起生活那么久的夫人,说抛弃都抛弃,丝毫留恋都没有。
联想起先前,钱益谦挥手拍死表侄的那一幕,只感觉极其讽刺。
涉及到自身的时候,还有时间感慨多么恩爱吗?
孙氏脸庞煞白,如同看到鬼一样,忍不住的跪倒在地,凄惨的叫道:“老爷,你……你这是何意,你……你要把我交出去吗?我……我可不想死啊!”
钱益谦心中正在滴血,然而他死死的咬紧牙关,脑海中只剩下那牌匾上的内容“小不忍则乱大谋”。
夫人,这是当初你教我的,如今我必须如此。
希望,你能原谅。
“杀。”
风尘快速收敛起自身的情绪,伸手一挥,只见一个武侯冲上前去,大吼着挥刀斩下孙氏的头颅。
既然你能忍耐,那我就再刺激你一番。
我要将你夫人,当着你的面砍头,看你究竟能够忍到何时。
“骨碌碌。”
孙氏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睁着,死不瞑目。
鲜血,洒了一地。
钱益谦仿佛心脏被捅了一刀,刹那间浑身瘫软无力,但脸上仍然挂着讨好的笑容:“风将军,我实在不知孙家有谋反之心,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如今划清界限,也不算晚。”
风尘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钱益谦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让人就算诚心想找他的把柄,都找不出。
将夫人砍死在他的面前,居然都能够承受的住,真是一颗大心脏。
楚云走上前来,望着钱益谦,不断点头道:“啧啧啧,钱太师大义灭亲,真是佩服!”
钱益谦只感觉大脑充血,恨不得冲上去将楚云斩杀,然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冲动。
自己一旦冲动,便会落得跟孙喆同样的下场。
所以,他强咬着牙,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多……多谢楚大人夸奖,我会将其牢牢记在心中的。”
风尘心底暗道可惜,钱益谦太能忍了,比孙喆难对付的多。
这是一只老狐狸!
哪怕将他夫人斩杀在面前,都不动声色。
谁都清楚,他跟夫人恩爱的很,本以为可以借此将他激怒,顺手抄掉钱家,可是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
“关于孙家谋反之事,我们会彻查到底,无论这背后牵扯到谁,都是斩立决的下场!我知道钱太师跟孙喆走得很近,以后务必要擦亮眼睛,莫要自误!”
说完这句话后,风尘转身离去。
十多位武侯,也都有些不甘的离去。
楚云叹了口气,摇头走出府邸:“真是个能忍的老王八。”
这句话,他可没有压抑自己的声音,恰好传入钱益谦的耳朵中。
钱益谦如遭重击一般脸色苍白,接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着地上夫人的尸体,他愣了许久,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夫人,我不是贪图活命,只是我不想这么憋屈的死!”
“我会给你报仇的!”
“风尘、方无镜、还有楚云,我要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斩杀!”
……
……
“真是佩服。”
走出府邸后,楚云不断的摇头,一脸钦佩的说道:“夫人死在面前,都能毫不改色,这份淡定从容,我真是学不来。”
风尘苦笑一番,叹息道:“我本想以此计刺激他,最好能够令他疯狂,大怒之下说出胡话,那样就能够像对待孙家一样,将钱家满门抄斩!只可惜,这老狐狸比我想象中还能忍,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
“若是真想对他动手,不如随便安排一个罪名,拉出来问斩得了!”
楚云摇摇头,对于风尘多此一举的手段很是不以为然。
“这是瑶池圣国,这是朝堂之争,不是江湖儿女的恩怨情仇,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陛下身为天子,一举一动都受到无数人的关注,绝不可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斩杀要臣!在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之前,还是无法对钱太师下手!”
风尘提起这些,也是颇为无奈。
他何尝不想一路冲杀进去,将钱家荡平?
谁都知道,钱太师跟孙太保,都是大国师的走狗。
如果能够将两人铲除的话,大国师将会失去重要党羽。
只可惜,陛下不允许如此。
“这次不下手,等到大国师反应过来,就再没有机会了。”
楚云有些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东西,直接快刀斩乱麻,将凡是意图谋反的重臣全部抄家,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
就算大国师能够反应过来,也是几个时辰后了。
所有一切全部尘埃落定,任你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意图谋反,本就该杀。
可是现在呢,错失最好的机会,就只能等待大国师的反扑了。
风尘重重的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几人回到皇宫,没有通报,径直来到书房中。
只见方无镜正坐在伏案前,随手在宣纸上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