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耶律明德的性子,也是越发不耐了。终于垂垂老矣的老仆又从里面出来,告诉他们,萧崇德正在午睡。这可让耶律明德气的,就差直接冲进去拿人了。但为了大局起见,他还是告诉自己要平复心境。这么等到了日头西落,耶律明德在马车上睡得正深沉的时候。那老仆不急不缓的告诉他们,萧崇德醒了。
萧府是九进九出的大院子!只是里面的房舍,大多无人居住,缺少打理。所以荒草兮兮,透着几分萧瑟与破败。来到萧府的花厅,里面正中的位置挂着南院大王萧斡里刺的牌位。底下供着香炉,余烟袅袅。
这是汉人祭拜列祖列宗的那一套!即便西迁大半个世纪,但辽人汉化已久,老祖宗的那一套还是传承了下来。此时满脸褶皱的萧崇德坐在右下首,看到耶律明德进来,抬头看了过来。
“晚辈耶律明德,拜见萧老将军!”,在萧崇德面前,耶律明德还是不敢托大的。
“恩!我这地儿很久没人来了。你此番前来,意欲何为啊?”,萧崇德出声道。耶律明德连忙将之前和浑忽他们商量好的托词重述了一番。虽然过于夸大了自己忠心报国,但意思大致没改。
萧崇德听完,思虑了半晌道:“老夫一把老骨头了,本不想掺和这事儿。但大辽存亡,老夫也不能不管。只不过老夫信不过你们,因而那些兵马,老夫全都要掌控!”。
萧崇德闻言,立马哭丧着脸道:“萧老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那调度兵马的事儿,让底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兴师动众的,劳烦你老人家。”。
“哼!要是你们有点用处,大辽何以沦落至此。反正老夫不管,兵马的事儿,老夫必须掌控在手。否则让你们糟蹋了,大辽匡扶无望啊······”。
萧崇德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只好说此事无法做主,含糊了过去。萧崇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让那老仆送客。
这么回到了城外,和浑忽公主商议了一番后。浑忽说服当前辽军掌控兵马最多的龙格丁里,让他听从萧崇德的调度。并勒令其他辽臣,也都听从萧崇德的安排。于是一场针对乃蛮人的谋划,正式展开。
三日后,巴拉沙衮城外。人声鼎沸,彩旗飘扬。很多乃蛮人载歌载舞,好不热闹。一些身着华服的辽人陪着笑脸,只是多少都带着勉强。因为今天是大辽皇帝耶律直鲁古的禅让大典!
虽然耶律直鲁古在屈出律夺取巴拉沙衮的当天,就被逼明旨昭告天下。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好女婿屈出律。但那到底来得仓促,一些辽人心里还念着旧皇。所以屈出律的皇位,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为此,浑忽特意向屈出律建议。举行禅让大典,赢得辽国臣民的信服。尽管屈出律并不太在意这个!但举行大典,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就同意了浑忽的意思,举行大典。于是整个宫帐区都布置得十分喜庆,就连巴拉沙衮的百姓,也因屈出律故作姿态,约束部民的缘故,而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当下风和日丽,为祭典而搭建的高台上挂满了经幡。一些诵经的和尚与跳大神的萨满在高台上祈福,胸前挂着十字的景教徒也不消停,唱着圣歌,欲要压倒佛教徒和萨满的声势。
“时辰到!”,一个细皮白脸的太监大声道。在场的人都静下声来,便见一身锦袍的屈出律领着盛装打扮的浑忽向祭台走来。
“参见皇上、皇后······”,一众辽官出声道。
乃蛮人只尊汗王和可敦,所以和辽官的叫法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向屈出律表现出十足的恭敬。这样的场面,让屈出律又回想起乃蛮部雄踞漠西时,诸部臣服的昌盛场面。
不过今日的主角不只有他们!因此在他们身后,已成太上皇的耶律直鲁古也跟了过来。虽然屈出律依旧好吃好喝的待着耶律直鲁古,但成为阶下囚的日子,着实心里不好受。耶律直鲁古的身子,也看着瘦弱了不少。
脸上淡淡的,也不知是真甘愿接受太上皇的命运还是故意做出的姿态。
只是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的,在场的辽官还是恭敬的向他行礼。
如此来到祭台上,五头白马、五头枣红马还有百只牛羊,被齐齐砍了脑袋。随后萨满又唱又跳,将这些马牛羊的血混合在一起。再一杯杯的斟满呼罗珊运过来的高烈度烧酒,每杯洒上一滴。诸位乃蛮部族和辽官,都齐齐饮尽。
然后耶律子正登上祭台,开始宣读耶律直鲁古的退位诏书。底下的乃蛮人对这一套繁文缛节是没多少敬畏之心的!但看辽人一脸郑重的样子,也都耐着性子看稀奇。于是底下都鸦雀无声,只有耶律子正一人的声音。
待宣读完毕,耶律子正亲手将圣旨呈到屈出律跟前。耶律直鲁古也摘下自己的皇冠,准备亲手给屈出律带上。
这一刻!阳光有些刺眼。屈出律看着底下乃蛮部族翘首以盼的神情,心里顿觉豪情万丈。
但就在他接过圣旨的那一刻,耶律子正突然将圣旨一卷。跟着从内摸出一把匕首,径直向屈出律刺去。因生于沙场,屈出律对危险的直觉是最准的。所以本能的,就往后退却。可是一旁的浑忽却猛然将他往前一推,匕首立即刺进的身体。
“造反了!辽人造反了!”,反应过来的乃蛮军将,大声道。耶律直鲁古此时显出难得的气魄,亲手杀了一个大声叫喊的乃蛮人,夺走对方的弓箭,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