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居住的旃风苑后门外,连接一处假石环绕景观,因着僻静,又未植花树,尤其是到了冬寒季节,可谓人迹罕至,山石围幛里,建有一座角亭,那名称是延用旧谓,“风波”二字是也,可此亭四周既然有山石密挡,又不临湖波水面,显然有名无实,为何得名已经无从考证,甚至连十一娘,竟然也不知还有这么一座角亭。
山石入口,唯两处而已,一处便是旃风苑后门,一处敞敞在前,若密议,只消遣人守住前边入口,便可不惧暴露。
这日元氏又有兴致外出,自是不曾带着惠风这么一个礙眼人,惠风也便递了个口讯到旃风苑,悄悄摸摸来了风波亭。
秦氏前往更加便利,故而惠风并未久等,只见孺人缓缓行来。
省却毫无必要的寒喧,秦霁今日虽不急迫,但甚直接,张口便道:“你说太后有意废天子帝位,铲除蜀王,立殿下为君当真?”
惠风轻笑:“此等重要,婢子区区宫人岂敢信口开河?孺人试想,毛大尹明明是谏言蜀王治政太原,何故太后最终决定殿下赴藩?说明在太后心目中,殿下比蜀王更加可信!不过殿下可没有治政之能,故而太后方才苦心择定王妃,只王妃纵然有功,仅在治政,若论平定北疆,武威侯方为赫赫卓著,孺人论来,何尝没有资格母仪天下?”
“可惜我并不得殿下心意。”秦霁故作黯然。
“母仪天下者,又有几个是君帝真正情有独钟?若真以宠幸而论,只怕连王妃也没这资格,试问太后又怎会看柳媵人,甚至扈氏坐享其成呢?必然也不会纵容殿下色令智昏,孺人真正对手,仅为王妃而已。”
这原是惠风胡诌之谈,用意无非是取得秦霁信任,配合她的阴谋,至少先让她把修竹取而代之。
篷莱殿在晋王府安插的重要宫婢共有五人,阿禄不用想,地位不容捍动,再者惠风并非对王妃一无所知,实无底气在王妃跟前耍心眼;柳媵人也不用考虑,根本便不容太后的人近身;谢媵人虽说宽和,却如元氏一般不知上进,跟着她也会一事无成,而且谢媵人因无野心也不容易被利用;齐媵人与谢媵人并无区别。
只有秦霁,才有望被惠风利用,她深怀*,不甘久居人下,而且实在无法凭借本身能力赢得晋王宠幸,惠风大有可能借秦霁的东风,被她当作夺宠的工具,而实现心中抱负。
所以惠风压根没想真为秦霁刀匕,对付晋王妃,据她以为,秦霁这时也压根没有对付王妃的必要。惠风打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而已。
哪里想到,秦孺人竟然坚定不移地重重点头:“确如你所说,那么你有什么办法,铲除王妃?”
惠风呆愕。
心中暗骂秦氏虽怀野欲,未免太过愚蠢。
“孺人,眼下确然不到时机,一来太后虽勘破蜀王野心,然则却无实据,蜀王罪行未曾暴露,废天子帝位必然引起哄乱,因而婢子方提醒孺人,此事甚至不能泄露给殿下;二来,北疆之患未除,太原仍需王妃坐阵,孺人若鲁莽行事,反而会引太后震怒,得不偿失!”
“怎么我在惠阿监眼中,已经愚蠢到了望梅止渴地步?”秦霁忽然冷笑:“我替你摆脱元氏,你却至少数年之后才能让我得到实惠,而在此之前,我还要替你担当铲除修竹风险?惠阿监,你真当我不知你企图?无非是看我被晋王冷落,又不甘如此下去,你说帮我,实际并非真正想要替我铲除王妃,一来是想摆脱困境,二来也是想利用我向王妃荐举你,让你有朝一日,再度成为王妃牵制柳氏、任氏工具?”
秦霁摇头:“你明显将我当作垫脚石而已,甚至后来都不需过河拆桥,以为由得我如何,都不能阻碍你青云之途?惠阿监,世上可没有这等好事,你若无确实投诚之心,我又怎么信任你?”
看向方才言之凿凿,此刻哑口无言的惠风,秦氏唇角又牵一丝冷讽:“太后有意殿下之事,既你都知情,王妃会被瞒在鼓里?你道我之威胁只有王妃,王妃何尝不知诸多姬媵中,我对她威胁最大?我与王妃,注定你死我活,纵然为了殿下,我这时不能谋她性命,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赢获殿下宠爱,若到那日,我又怎会拥有反败为胜机会?惠阿监,你只想着,万一有了子嗣,今后至少也是太妃,可你为何舍近求远,为何不直接向王妃投诚?正因你心里明白,你对王妃毫无用处,所以只有依赖我,可你未免也将我想得太蠢笨!”
这一番话,的确将自大的惠风震住,秦霁方才缓和口吻:“我不是要谋王妃性命,我只是想要殿下对她深恶厌绝,你若能想法子造成这个后果,咱们再谈其余。”
惠风飞速的衡量利害:如今除了秦氏这条路,我已别无选择,可算计晋王妃,莫说极大危险引火烧身,更大可能被太后洞悉,这对我而言,无疑生死攸关!可我这时放弃,莫说对处境毫无改善,更加埋下了秦氏这么一个隐患,到这时,我只能孤注一掷了!
好在,秦氏并非为了图谋王妃性命,不过是挑唆晋王对其厌鄙而已,并若小心行事,太后也并不一定发现是我从中作梗中伤晋王妃,走投无路之下,我也只能担此风险。
她并没有犹豫多久,很快说道:“不是没有办法,但行为起来仍有阻碍,需要孺人配合。”
“我自然明白,没有坐享其成道理。”
“这事如若行为,极有可能造成王妃丧命,但王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