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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衡安竟然搭上了元婉慧?十一娘将贺烨那件氅衣随手往架子上一搭,急急过来坐在榻上,不确定地问道:“殿下说这元氏,可是咱们府里这位?”
“若不是她,我那探人作何多事特意知会?”贺烨“欣赏”着王妃求知若渴的迫切眼神,也无意卖关子,往榻栏上头一靠,一只膝盖屈起,手里还握着魏衡安那卷自鸣得意故而誊送传播的诗稿:“我不是在毛维府里安插了几个耳目么,这些暗线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建树,当觉元氏最近与毛二之妻常常来往,不免格外用心,说是在毛维府中花苑里,元氏与魏衡安巧遇过三、四回,似乎交谈得分外投机,虽听不见详细那话,老远便能耳闻元氏开怀大笑,探人便将这事告知上线,可仅凭这些,那上线也不好上报,只交待其余手下,连魏衡安都盯梢起来。”
说完这些,贺烨因见王妃依然正襟危坐着,一挑眉头:“你这样不累?”
“不累!”王妃掷地有声回应道,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写着三个大字——往下说!
哪知接下来的事情便一点都不劲爆了。
“那魏衡安,说是同情元氏孤单无趣,自称来晋阳总比元氏更早,对晋阳更加熟悉,甘为向导,此时晋阳城可有美景好赏?元氏却兴致勃勃,跟着魏衡安各处游玩,纵然是去荒山秃岭,也留连忘返,当然去得最多,还是酒肆食楼,对了,就元氏和魏衡安结交一事,秦氏也一早得知,通过江迂禀报了我。”
十一娘实在觉得这些消息太对不住“春药”那词了:“既是光明正大游山玩水,吃喝谈笑,甚至连秦孺人也察觉,至多不过是普通交往罢了,怎值得岭儿如此卖弄?”
借口是阮岭,实指晋王殿下。
贺烨倒也听得明白,略略坐正了身,不过膝盖还屈着,缺胯黑袍底,白森森的裤腿尤其显眼,偏他还用那卷轴,有下没下往那膝盖内侧敲击,倒像是密密实实的暖阁里透了风,拂得那裾袂翩然。
语气也是缓缓的,越发显得吊儿郎当:“这件事呢,原本也并不值得咱们注意,可偏偏元氏是在毛维府结识了魏衡安,王妃试想,那魏衡安哪能不知元氏身份?我这活阎王名号,可不算浪得虚名,我就不信,若无/毛维几个孙子在后怂恿,那魏衡安敢对元氏大献殷勤?可孙子们为什么怂恿呢?无非是想威胁利用元氏而已,别看这对男女,眼下交往看似光明磊落,到哪一日忽然‘绝交’,证明就为水到渠成了。”
贺烨说完这话,甚至得意洋洋地晃了那晃卷轴:“要不我与王妃作赌如何,元宵节前后,两人必定勾搭成奸。”
十一娘是以作赌“闻名”,倒不是因为能够未卜先知,无非是擅长洞悉各人心理,大大懂得趋利避害罢了,在她看来,贺烨心机深沉,也是在阴暗险恶环境挣扎出来,论机警敏感,当然不弱于她,就元魏二人之事,既然如此笃断,不说十分把握,起码也有九成。
当然是不肯输钱的。
“我虽明白,殿下视元氏无非摆设,甚至庆幸根本不用与之逢场作戏,然而元氏到底名义上,还是殿下姬媵,真闹出fēng_liú韵事来,殿下难免有失脸面,如此兴灾乐祸,岂不滑稽?当心自取其辱。”
“元氏虽蠢,不过我料定事端背后,一定有毛维作为推手,哪能容忍功亏一篑?是以,这两人就算**,毛维也会委婉点醒魏衡安小心暴露,毛维虽没太大能力,行为这点阴谋还是易如反掌,哪用担心闹得街知巷闻?所以依我看来,根本不需阻止,由得这一男一女勾搭成奸,更有利于摸清毛维目的,反过来利用一遭。”贺烨提议道。
十一娘见贺烨都不在意,当然也无异议:“相比毛维,太后委实更加重视元得志,留着元氏,的确比铲除更好,就这件事端,任其发展也并无害处。”
贺烨大笑两声:“我以为王妃会同情元氏呢,毕竟她只是闺阁女儿,也没有行为过罪大恶极之事。”
“我又不是佛祖菩萨。”十一娘大没好气:“当初之所以给何氏一条明路,无非因其虽然听信毛夫人指使欲行不轨,确有逼不得已之处,不是咱们死敌,她若幡然醒悟,也不需我另外操心,无非是送她与家人团聚而已,元氏嘛,虽然未行大恶,既非友盟,更为敌党,她要自寻死路,我作何阻止?”
贺烨终于将那诗轴抛下,笑吟吟地看着对“宽容慈悲”的美名不屑一顾的王妃,大觉坦率有趣,心里想着:丫头与我何其相似?虽然不愿为非作歹,却也从不与君子好人自居,更不像有一些人,明明坏事作绝,还要装作菩萨心肠,比妇人之仁一类更加可恶百倍,如此难道不算志趣相投?不算天作之合?若不比翼双飞,怎么对得住天上那月老,辛辛苦苦牵这红线?
又说道:“眼看太原府局势已然稳定,王妃大约也不再需要我坐镇晋阳了,明春之后,我得常往苇泽关,争取夺回几座城池,挫折潘辽联军,并没有闲心关注元氏及魏衡安这桩小事,明日我便让贺琰过来,他如今掌握着大部份暗探,这些名单,各人负责何处何事,不如详细交待给王妃。”
说起正事来,倒是彻底端正坐姿:“诸如毛维府里那几个,其实并不知他们是在为晋王府做事,就连其上线,也只知道城中临时设置联络处,如此万一有哪个暴露了,受不住严刑拷问,也交待不出什么厉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