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台风放火烧了墨台家的祠堂,连同身上那大婚的状元服,也一同抛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一夜之间,仿佛那曾经的所有,都伴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烈火焚烧的墨台家废墟之前,墨台风一夜长跪不起,凌晨第一缕晨雾起的时候,墨台风咬碎了牙,背起了墨台庄留给他的那柄断剑,此恨一日不雪,此剑一日不解,誓杀阿寻!
背起了剑,也背起了他注定将在仇恨中度过的一生。
往日情,今日恨!
墨台风疯了一样的找阿寻,从当初辽河相遇之地开始找。
可那辽河的水,却已静的如同往日。
墨台风在那相遇阿寻之地,守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可那夜晚下的辽河,却始终平静的生不出一丝波澜,静谧的让墨台风心里发慌。
而阿寻,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一般,任凭墨台风如何寻找,都始终找不到关于阿寻一丝一毫留下的痕迹。
可关于阿寻的记忆,却又真真切切的刻在墨台风的骨子里,无时不刻在撕裂着他的心肝肺腑。
那个时候,墨台风突然意识到,从始至终,对于阿寻,他甚至不知道她从何处来!阿寻也从来不曾对他提起过!
想到此间种种,墨台风突兀的明白过来了,阿寻从一开始,从一出现,所做的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有目的的图谋墨台剑家!
而不是为了他墨台风!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便不可遏制。
墨台风怒火攻心,身影踉跄,撕心裂肺的冲着辽河惨声咆哮:“假的,都是假的!什么大婚,什么一辈子,都是假的!阿寻,你骗的我好苦……”
任凭如何声嘶力竭,却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
从未有过的无助和失落,让墨台风无力的跌倒在辽河岸边,失声痛哭:“为何要骗我……骗子……骗子……”
那个时候,墨台风再一次想起了小时候族中长辈们所说的话,辽河,连着一条世人看不见的路,那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只有死人才能抵达的地方……
墨台风想起了阿寻,想起了遇到阿寻的那晚,若辽河真的如长辈们所说连着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那么阿寻她……
这个念头,让墨台风如同着了魔。
人若没有希望,是活不下去的,哪怕只是虚假的希望!
从那之后,辽水旁,便多了一个背着剑的疯子,一个沿着辽河没日没夜的寻找的疯子,他要找一个很可能根本不存在于这世间的地方。
这一找,便是从山东,到河北,从青涩,到沧桑,从墨台风,变成了如今的惜风……
。。。。。。。。。
太一宗的山上,夜色渐深,三月杏花微雨,缠缠绵绵,连带着人的心里,都潮的厉害。
屋里的惜风已经醉醺醺的了,讲到最后的时候,每说一句话,便要佐以一口酒,似乎没这一口酒,便没了去说的勇气。
话没说完,酒却已经空了,惜风便不再说了,只是喘不过来气一样,拿手不断的抓挠着已经撕扯的通红的胸膛。
最后,惜风咧着嘴,拼命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直笑的让人心疼。
谁都能看得出来,惜风只是在强撑着。
袁屿静静的看着面前自己的二师兄惜风,脑子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那个故事中的墨台风联系到一块儿。
眼前的惜风,长年酗酒的缘故,气色已经没有那么红润,胡子拉渣的黄脸上,眼角也微微的耸拉了下来。
他除了没那么年轻了,还脾气不好,且说话尖酸刻薄……
那时,袁屿还不懂这么多,更不懂一个人要忍受怎样的孤独才能把自己的过去一藏二十多年。
能改变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岁月,而是在岁月里不断发酵的爱与恨。
萧老头神色复杂,几次欲言又止。
惜风嘴角微微颤了颤,声音也在发颤:“老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当初为什么会在76年河边那一堆棺材里出现?”
说到这里,惜风兀自惨笑一声:“阿寻……”
惜风顿了顿:“我一直都在找,找阿寻,找辽水连着的那个只有死人才能抵达的地方。因为,我越来越怀疑阿寻很可能就是来自那里。可,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一丝线索,唯独那次,是我最接近那个地方的一次……唐山地震的时候,鬼门关大开,阴阳会有一个短暂的紊乱,同样,很多往日看不见的,找不到的,也会有很大的可能出现。抱着这样的念头,我沿着辽河走了很多天,当时,辽河中,果然有浮棺出现,可很快,我发现,那浮棺之中,都是空的,当年我墨台家曾遇到过的古尸,却根本没有看到它们的影子。
而当初的古尸和阿寻,出现之后,最后都是莫名其妙的又消失在辽河之中,仿佛辽河当真连着一个世人看不见的地方,若那些浮棺是从那个看不见的地方而来,则必定还会在辽河之中消失,重归原来的地方,所以,我便躺进了其中一口棺材,以胎息之法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想借此瞒天过海,抵达那个神秘地方的所在,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遇到了老头儿你……”
惜风忽的痛苦的闭上眼,嘶声道:“到那时,我方明白,若无契机,再如此找下去,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也找不出一个结果来,所以我便入了太一宗……我入太一宗,醉生梦死,整日麻痹自己,话语尖酸……老头啊,你莫怨我,我一个生不如死的人,活下去,便已经花光了我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