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快就把饭做好了。
小叫花子桃夭确实饿了,拿筷子扒拉着酱油拌饭,吃的很快,也很香甜。
冷七端着碗,沉默的看碗里的饭,迟迟不动手里的筷子。
而握着奶瓶专注于喂孩子的女人,看到冷七如此,似乎反应过来,面孔涨的有些窘红:“不知道你要带客人来,饭食简陋了些……”
冷七却苦笑:“我有何所谓?只是每日如此,只怕嫂子亏了身子!我明日再拿些钱来,孩子父亲托我照拂于你母子,可我一男子之身,终不宜多来家中走动,倘若有什么难处,嫂子只管告知我就是!”
女人把孩子放在腿上,略显消瘦的脸上涌出一抹感激:“上次的钱,足够我和君一过活了,哪能一直问你要钱!只是君一还小,每日忙着照顾孩子,才没有时间在饭食上瞎捣腾功夫。”
冷七终于有了些笑意:“那我便去寻一个下厨的老妈子来!”
见怀里的孩子吃饱了在打瞌睡,女人疲惫的脸上就多了些满足,拒绝冷七说:“自家的孩子,还是要自己带,哪天君一长大了,我也有底气去见他父亲了!”
冷七就沉默了,愧疚的说:“知道嫂子心里有结,可有些事,终究不能和嫂子说!”
女人神色黯淡,再次失望的点点头,转而又有些犹豫,望着院子外,语气带着对未知的惶恐:“我和孩子父亲自相识到成亲,不算长也不算短,可我对他所知甚少,我也不曾去问,只是他走之后,总会有些奇怪的人来到家中,送些钱财衣物……”
冷七愣了愣,轻笑道:“无妨,应是孩子父亲以前鬼市的故人,没有恶意!有他们在护着,我倒可以放心不少!”
女人脸上愈发茫然,并不知晓鬼市何意。
冷七望了望已经睡熟的孩子,只回答说:“孩子还小,长大了自然会知晓!”
女人也没有再问,只是把睡熟的孩子抱到了里屋床上。
这时,天外最后的黄昏残晕渐渐的变成乌青色,夜幕初降时,就有细小的雨丝一点点稀疏的落下来,然后愈发的紧密,砸在树叶屋檐木桶上,夜晚也就显得更加的沉寂。
屋檐下躲雨的卜羲怀文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里沏好的茶水,却十分的不自在,他察觉得到,身旁那靠着门槛坐着懒散抽烟的年轻人总在拿目光打量自己。
这种被人浑身看个通透的感觉很不舒服。
所以卜羲怀文就挑起了话头,有意无意的指着屋里:“我见那孩子鬓角生白,刚生下来就沾染了暮气或者说死气,应该是受了波及吧?”
冷七掐了烟,烟头的火星沾到雨水,轻响过后,升腾起最后一缕烟气,就彻底灭了。
冷七死死的盯着卜羲怀文:“他父亲背了很重的因果血怨之气,重到威胁到了妻儿性命,却又化解不掉的地步,只能拿自己的命去填了!”
“甭管这因果是怎么沾上的,就冲这一点,他到算个男人!”卜羲怀文揉揉鼻子,突然眯着眼,压低了嗓子:“你对我有敌意?”
冷七斜倚着门框,愈发的懒散:“已经死掉的人,用三魂强行征用别人的身子,和鬼上身有什么区别?换了以前,你走不出这院子!”
卜羲怀文不以为意,笑道:“没有我,这副身子的主人早在河里淹死了,能活着出来,这副身子的主人该感谢我才是,况且,就算这副身子的至亲来了,见了我也只能下拜!”
冷七懒懒的哦了一声,就起身要进屋。
见对方显得很没兴趣,卜羲怀文脸上诧异过后,笑的异常的诡异,冲冷七嘿嘿笑道:“我看见了!”
冷七蓦然顿住身子,茫然的回过头:“你看见什么了?”
“死人!”卜羲怀文眸子涣散,盯着冷七,一字一顿:“死人!你和我一样,背后都站了一堆的死人,是不是?”
见冷七不说话,卜羲怀文语气愈发诡谲:“有时候活着真是比死了难受啊!”
冷七反而释然了,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既然活着比死了难受,那你为何还要回到这世上,安安稳稳做个死人不好么?”
卜羲怀文一口吸干了杯底的茶水,闭上眼细细的品味片刻,脸上忽明忽暗,涩声道:“寻一个交代,给我自己,也给我身后的死人们!”
桃夭提着烧的滋滋作响的茶壶走出来,给两个人再次倒上了茶水。
冷七欣赏的指着桃夭说:“这丫头倒是勤快!你既然是个死人了,这与你同来的丫头八成也是个无家的!”
卜羲怀文眉头挑了挑,微张着嘴巴:“丫头?”
桃夭手忙脚乱的打翻了茶盖。
冷七提高了嗓音:“丫头,愿不愿意留这儿给那姐姐帮衬着照顾孩子,日后还能给你说个好人家?”
桃夭回过头缩缩脑袋,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喜滋滋的:“愿意!愿意愿意!”
卜羲怀文也不嫌烫,闷头只喝水,他这才发现,将一头疯子一样的乱发绑起来的桃夭,可不就是个水灵灵的大丫头。
卜羲怀文愈发觉得烦躁,指着桃夭说:“没良心的,合着你防着我呢?”
桃夭回的照样理直气壮:“我一直不曾说过我是男的啊,是你看的不仔细,再说,谁晓得你是个好人坏人!”
卜曦怀文不耐烦摆摆手,骂了声滚,就站起身,冲冷七道:“我打算去鬼市!”
冷七道:“鬼市尚未开!”
卜羲怀文握紧了拳,显得很急切:“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到这上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