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羲怀文有生以来,心里第一次如此的不是滋味儿。
不管是这面如冠玉的小道童,还是那身份扑朔迷离的小妖女,他赶尸一脉的那点儿手段,似乎都找不到一点儿存在感。
无妄依旧醉的正香,半坛子米酒,便让这个滴酒不曾沾过的小和尚醉的昏天地暗了。
徐宏晔轻轻背着手,带着一股与他年纪不相称的从容。
对于徐宏晔,潇潇似乎有几分不喜,眸子里沉沉的黑气翻涌的更加厉害。
徐宏晔笑的很好看,说:“此处离喧闹之地不远,我且不与你动手,小鬼女,我只是好奇,你要我门中阴阳尺到底有何用?”
回应他的,却是扑过来的黑猫。
徐宏晔侧开身子,轻轻抬手,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潇潇却摊开了手掌,通体黝黑的猫突兀的张开了口,喷出一团黑气来,化成十数道鬼影,缠向徐宏晔。
徐宏晔皱紧了眉头,眼看着手臂被缠过来的鬼影浸的渐渐乌黑,抬起那两方乌木尺轻轻拍了过去。
穿过那十数道鬼影,乌木尺重重的拍在黑猫身上。
“哇呜~”
凄厉的惨叫,黑猫竟被拍的腾空飞起,身上墨一样散去了一层虚影,重重的跌在潇潇脚下。
徐宏晔蹲下身子,歪着头好奇的看着那猫,良久,颇为新奇的轻咦出声:“原来是只九魂猫,应当是食了死尸而死,猫魂又在死人坑里沾染了太多的尸气怨气,渐渐聚集成了实体,勾人魂,害人性命!畜生,你信不信我今日把你剩下八魂也给你打散了去?”
黑猫身子耸立,惊恐的缩着身子,垫着脚掌缩到潇潇脚下。
徐宏晔又抬起头看潇潇:“阴阳尺,曲尺八寸阳,丁兰十寸阴,两尺丈世间阴阳二气,有匠阴工阳之能,小鬼女,你若只有驱使煞气的手段,定然不是我的对手!奇怪,为何师父总是说鬼童对我道途最有威胁呢?”
潇潇却只是很平静的目视着徐宏晔,嘴角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微微抿了抿,身影竟然有些摇晃。
如此细微的动作,却并没有瞒过徐宏晔的眼睛。
茫然的愣了愣,徐宏晔突然笑了,直视着潇潇:“你有伤?”
短短三个字,潇潇却如惊弓之鸟,警惕的看着徐宏晔。
“怪不得,怪不得,小鬼女,年前的冬日,你果真去了那个地方?”
徐宏晔恍然一般,突然咧嘴笑的很开心:“其实,我也很想去的,但是我师父一直看着我,不让!据说,那个道门中刘元青的弟子,号称山字脉最有天赋之人,我一直很想见识!你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怪不得会受伤!”
徐宏晔似乎异常兴奋,自顾自的说着,没有敌意,也没有亲近的意思,只像是少年人谈起了什么趣事一般。
地上的黑袍人身子似乎也僵住了。
潇潇低着头,安抚着惊魂不定的黑猫,宽大的袖子里,突兀的滚落了两截物什来。
通体苍白的笔,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中间断口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是被外物生生斩断了。
低着头的潇潇,神色中的警惕之色微微缓了下来,抿着嘴角,抬眼瞥了徐宏晔一眼,伸出手,脆生生的指着地上那断成两截的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无辜:“断了!”
这样求助邻家大哥哥一样的三分依赖性的语气,前后喜怒变换之快,让黑袍人和卜羲怀文都猝不及防。
除了碎碎的散开的头发衬的有些潇潇整个人有些阴郁之外,对于面貌,实在是挑不出什么的。
自古八字全阴之女,貌若天仙,是非不辨,善恶一念间……
徐宏晔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少年人。
当初,是自己怂恿人家去那个地方的,可是,断了
徐宏晔一手一方乌木尺,呆呆的比划了半天,最后伸进领口,搔了搔脖颈的痒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怎么会断了呢?哦~你趁夜去全真潜入我房间,不是为了让我帮你修复这根笔吧?”
潇潇深以为然的同样蹲下身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动了动,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个半大的人,面对面着面蹲在地上,像极了过家家玩泥巴的兄妹俩。
潇潇很理所当然的认为,当初是你怂恿去的,断了,不找你找谁!
而徐宏晔似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所以,挠好了痒痒,把那两方乌木尺扔到了潇潇跟前,有些悻悻:“要不然,我帮你讨些胶水粘起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黑袍人:“……”
可是,不等徐宏晔迷糊过来的时候,那阴阳尺当啷啷落在那断开的两截笔前的时候,两方黯淡无光的乌木尺上刻的繁体文字突然亮了起来,财、病、离、义、官、劫、害、吉……
那一瞬间,那断开的两截笔,竟然当啷啷带着脆响结结实实的吸附到两方乌木尺之上,接着,便是滔天汹涌的煞气喷薄而出……
只顷刻间,天就变了。
几里外的破落小街上,墙根木头墩子上的老阿婆茫然的抬起无神的眸子,良久,突然仓惶的把鞋底拍的邦邦响,瘪着掉光了牙的嘴唇:“打……打天狗啦……”
整个天空,漆黑的如同夜晚。
而与此同时,紫金色的雷丝不断撕裂云层。
即便是那黑猫,也惊恐的呜呜出声,逃一般的跳离那喷涌的煞气!
卜羲怀文脑子已经空白,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一切,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煞气,
徐宏晔面色苍白,却惊恐的发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