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原本以为莽撞汉子,纨绔子弟,言行不当再所难免,而现在,骠骑营,卫家,一个不成气候的王家就敢对骠骑营和卫家口出不逊,一个小小的美人就敢处心竭虑设计骠骑营和卫家,而皇上,实在是让本宫寒心——”
粗布麻衣的人说到这微微顿了顿,“大将军还是没接话头,皇后娘娘便问如今卫家该何去何从,大将军答谨言慎行,皇后娘娘说,青弟,你知道没这么简单,而你,应该也急了吧?大将军问,皇后此言何意?皇后说,青弟,你很清楚,如今只有长公主入卫家才能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大将军问,皇后这是要臣休妻了?皇后说,本宫自会跟皇上跟长公主求情,让她与长公主平起平坐,青弟坐享齐人之福不好?大将军说,娘娘很清楚,这个想法不要说跟言儿说,就算臣在脑子里想一想,言儿也会立即自行求去……”
他不紧不慢说着,一边偷偷打量无惭的脸色,“……臣请皇后勿为私人恩怨蒙住双眼,这么多年来,言儿在宫中的声望皇后不及,在民间的声望臣不及,而在军中,皇后信不信,只要臣攀龙附凤的流言一出,整个建章营都会冲到大将军府要臣给个说法,皇后听到这狠狠叫了声霍去病,大将军笑了笑,皇后何必心急,言儿活不了几个月了,到时热孝一过,娘娘以怜惜臣孤苦,怜惜不疑登儿无靠为名迎进长公主才是上上之策,而言儿,臣不知道她手上有多少东西,不过她必然会在走前交给臣的。到时卫家再无人可动分毫——”
他说到这额头砰地触地,“奴才该死”。
我笑,“该死的怎么也轮不到你,继续说”。
“后来皇后便一直追问主子是不是真的,真的命不长久了,大将军说是真的,要皇后别再多此一举背后做些什么。让主子安安心心过完最后一段时日”。
我笑。“你看我像将死之人么?”
“不——不像,所以皇后一直不肯信,直到大将军说以骠骑将军死后令名为誓——”
“不过她应该还是不太肯相信吧?”
“——是。皇后的声音听起来很勉强”。
“不过,这么机密的事怎的就被你听到了?”
他的额头再度触地,“主子明鉴,前段日子皇后突然病重。皇上震怒,处死了大批宫人侍卫。明公公都没能幸免,奴才这才得以贴身服侍皇后,且当时大将军要皇后屏退左右,而大将军武功算不得一流。并没有发觉奴才窥视在侧”。
“你说的是实话——”
“主子明鉴!”
“可惜就算整个椒房殿的人都死光了,大将军也不会让个奴才偷听到这样的事,皇后。此时,想必很得意吧?”
“主子。请听奴才解释——”
“不必,这些年你也算得忠心耿耿,我不会要你的命,回去跟皇后说,我活不久了,也不想争了,死前也会如她所愿将我手上的所有人和东西交给大将军,只望她日后善待不疑登儿”。
来人惊疑不定的走了,无惭上前一步,“小姐——”
“不必,自会有人帮我清理门户”。
“小姐,就算他说的全是实话,也未必不是大将军为保小姐的权宜之计——”
我再度打断他,“我知道,你先出去”。
无惭一出去,我便打开后窗钻了出去,一路直往维心轩而去,卫大将军是个长情的人,这点毋庸置疑,比如他可以为一个生死不明的人一等数年,比如他可以为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妥善保存他的居所,仿佛这般那个阳光般的少年便永远不会离去……
“二嫂?”
我抬头笑了笑,“真巧”。
他一时无言,我又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秋千,他默不作声的看着,良久哑声开口,“天色晚了,二哥也该回来了,小弟送二嫂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再待一会”。
他嗯了一声,却没有挪动步子,说实话我并不太想看到他,再度开口,“三郎,我想自己待一会,你如果也想睹物思人,换个地方好吗?”
他顿了顿,正要离去,我突然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他一惊,忙上前扶住我,“二嫂,怎么了?”
“没事”。
“还是请大夫瞧瞧”。
“不用”。
“二嫂——”他哀哀叫了一声,“还请二嫂保重自己”。
我惨淡一笑,点了点头。
大夫到的很快,诊断了半晌起身行礼,“恭喜夫人,夫人此乃是喜脉,一个月”。
我呆呆重复,“喜脉?”
“是,恭喜夫人”。
卫三郎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你没看错?”
老大夫怒了,“简单的喜脉老夫又怎会看错?只是夫人身子亏损的厉害,又兼愁思过甚,这一胎甚是凶险”。
“凶险?你说什么?”
老大夫被激动的卫家三郎提到半空,努力地让自己的双脚着地,“是——是,若再不好生保养,只怕母子俱忧”。
卫三郎松了口气,“那你还不赶紧开个方子,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老大夫战战兢兢的开方子去了,卫三郎看看我,又看看天,嘿嘿一笑,“二嫂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这次定能如愿的,老天有眼啊!”
我摸摸肚子,缓缓勾起嘴角,无声笑了,孩子啊!
“我这就去告诉二哥!”
“别,这种事还是我自己跟他说的好”。
他一拍脑门,“是小弟糊涂了,小弟这就去命人给二嫂准备吃的,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