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言,我与聂秋远都是大吃一惊。
如果按照法曹岳蓝田所说的情形,那么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中的一部分,我刚才对于犯罪动机的推断就全都不对了。
苏州刺史马安阳苦笑一声,言道:“聂大人有所不知,这一回苏州呈报大理寺,烦大人亲自劳动大驾,前来苏州,就是为了这一起丧心病狂的连环血案。”
苏州往大理寺呈急件,说的就是近半年来苏州连续出了十几起手段相似的杀人血案,至今未能查到凶嫌,导致命案一直在出,百姓人心惶惶。聂秋远之所以选择来苏州,肯定不完全是因为苏州风景好,而是这种连环案,如果不能及时侦破,就会显得官府无能,导致民心的动荡。
但是呈报大理寺的报件,肯定不会把案情写得很具体,那上面的重心肯定是放在情况有多严重,危害有多么大,事态有多么紧急。如果大理寺认为必要,自然会要求呈报卷宗,否则,自以为是地往大理寺运一大车文书,那不是给上级添堵吗?
所以我们来苏州之前,并不知道苏州连环血案的细节。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一具尸体,竟也是连环案的被害人之一,居然这么巧就被我们给碰上了。
马安阳道:“大人不远千里,舟车劳顿来到苏州,一到了又为此案劳心劳力,难免疲倦。我等已在刺史府略备薄酒,为大人一行接风洗尘,还请大人先移驾刺史府,略用些膳食,案子的事。容我等稍后再行禀报。”
看来两人约会吃饭的计划又泡汤了,抬头看看太阳的方位,时刻早已过午,我肚子也颇饿了。聂秋远早就感觉到了这一点,自是点头应允。
因此,除了法曹岳蓝田留在现厨行勘验,其他人都陪着我们上了准备好的马车。不长时间就到了苏州刺史府。
至于我们同行的随员。幽夜之影已经去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去刺史府会合。我们的马车驶进刺史府的时候,他们都到了一阵子了。
席间热闹。欢声笑语,自不必表。聂秋远谈吐风雅,举止平易,当地官吏又颇有逢迎之意。所以他们把盏言欢,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我对他们这一套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在也没人注意我,苏州的膳食又精致好吃,我一道一道地细品着,甚至还有工夫揣摩一下里头的配料。倒也觉得兴味盎然。
我偷眼望望聂秋远,发现他也不时悄悄地将视线投到我身上。看到我吃得正欢,他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以至于让我怀疑,他如此卖力地跟人聊天是不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我吃得更随心所欲一些。
哪怕只是这样想一想,也觉得心里头甜丝丝的。
我的身边坐着苏州的司马何雪庭,他似乎是个不太擅言辞的,我在他旁边坐这么久,也不见他主动来招呼招呼。前头走程序的时候,他倒是站起来敬了我一杯酒,但是他好沉默,只冲我微笑了一下,祝酒词都没有说。
说实话,这样的人我并不讨厌,在这样的人身边反倒会觉得轻松自在。
我仔细瞧了瞧这个何雪庭。其实这群人甫一出现,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因为他的长相,可以说是相当的帅。虽然跟我的男神比,那肯定是差着档次的,但以正常人的标准来看,他的模样,已经可以用“养眼”二字来形容了。
他看上去最多有三十岁,这个年纪能当上一州的司马,肯定得算是年轻有为。聂秋远虽然二十二岁就是正四品了,但这绝对属于奇葩型特例,因为他是上面有人的空降兵。
酒至半酣,忽然有人从后头悄悄地进来,在我身旁的何雪庭耳边低语了几句。何大人面色忽地一变,犹豫了片刻,终是起身告罪道:“聂大人,马大人,请恕卑职扫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是家中出了些意外,还望诸位大人准卑职回去探上一探。”
我吃了一惊。难怪一直觉得这人的神情有哪里别扭,原来是眉宇之间总带着一点忧色,倒给他平添了一种忧郁的气质。
马安阳道:“雪庭啊,可是尊夫人的身子又不好了?只是,今日聂大人初到,这……”
聂秋远忙起身道:“何大人,既是尊夫人身子有恙,你便速速回去吧,切莫贻误了治疗时机。郎中呢?可请了?”
何雪庭一揖几乎到地,神情里充满了感激:“多谢大人体恤,请大人不必牵挂,雪庭……去去就来。”
他又向刺史马安阳和长史赵易行了礼,便疾转身,步履匆匆地出去了。我向他的背影投去了欣赏的目光,惹得对面的聂秋远剐了我一眼。
我们俩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说来也奇怪,最近越发地明显了,有些时候,单看他的眼神,我就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不晓得他是否也是如此。
我看着他,心里感叹着:“这位何大人,想必与他的夫人定是倾心相恋,否则,年轻有为的官员,又怎会冒着开罪上司的危险,撇下刚踏进苏州、性情人品不明的你,跑回去看自己的夫人呢?真是值得羡慕。”
可是从秋的眼神中,我读到了这样的信息:“你怎知道我为你不会做到如此?若换了是我,又怎会让你缠.绵病榻之上?在夫君眼皮底下,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岂不是讨打?”
嗯,好凶的眼神,我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一个寒战。不过想想之前的日子,想想我受伤或是生病时他不眠不休的守护,就觉得确实是这样。也许世上还有其他的痴情好男儿,但谁也没办法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