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湖面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夕阳仿佛失去了重力,落在湖上。苏长青拎着一袋的鱼,从船上站了起来。
鱼在袋子里活蹦乱跳,鱼尾的水珠不断在狭小的袋中甩开。
“书仁,今天你爸就要来接你了。”
苏长青把鱼放到了三轮车上,语气有些微微的失落。
宋书仁一愣,“可我不想回去。”
苏长青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摸了摸树叶毛茸茸的脑袋,就催促着他们上三轮车。
宋书仁爬了上去,他的语气依旧不甘,“曾爷爷,我不想回去。”
“父子没有隔夜仇,为什么你不愿意回去?给我说说吧。”苏长青骑上了三轮车,可是并没有动引擎,只是呆愣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只淡蓝色鸟雀上。
这鸟雀看上去很是漂亮,小脑袋左顾右盼的,眼神钟秀而灵敏,似乎对着他们还有着丝丝的警惕。
宋书仁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自己离家的原因太过于羞耻,他不大好意思开口,同时也不太信任苏长青不会说出去,毕竟他才来这里没多久,自己爸就知道他在哪里,明眼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不和别人说的……
这么想着,他的眼中又带着微微的委屈,反而更加不想理会苏长青了。
叹了口气,苏长青看着因为动三轮车而起的声响,那只淡蓝色羽毛的鸟雀早就扑腾着翅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你和它真像啊……”
苏长青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开着三轮车,带着一袋的胜利品,直接往家里开去。
一路上,宋书仁都是沉默着不说话,大家几个人都是闷葫芦,呆在一起也绝对冒不出几句话来,就连树叶也是一脸无趣地趴在车上,感受着山路的崎岖不平。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时了,阳光已经不再使人感到热意,云覆盖在天空,仿佛极低极低的模样,似乎要压到了他们的背上。
要下雨了。
不用说,这下雨的天总是让人难赶路的,况且这里地又偏,大概苏盛也要在下面的县城内住上这么一晚,然后再来找他们。
想着又能和自己的曾外孙子多相处几个小时,苏长青心里很是满足,只是这些时光仿佛是偷来的一般,总是让人惴惴不安。
宋书仁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不生气了,家里没有零嘴什么的给他吃,也没有什么水果什么的,只有一些酸枣饼,可以给他解解馋,只是这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酸,宋书仁第一次吃东西,皱着眉眯着眼睛反而觉得这般酸的更有滋味。
苏长青没有睡觉,他上午已经睡过了,此刻更想陪陪自己的曾孙子,至于睡觉?这反而显得更没什么用了。
苏长青从柜子上拿出了二胡,这二胡质量很好,只是没有个琴盒,这县城小,自然也就没有琴盒这东西了。而他也不可能奢侈地拿钱去专门去定做一个琴盒,他兜里的钱,能少用多少就少用多少,他还想用它们做好些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已经有一星期没有去山上那座寺庙里了,苏长青许久没去,还有些微微的想念。
原先的破庙,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是多了些人气,虽然迄今为止,只有他这么一个香客,神像也不再亮丽,虽然被他擦拭过多次,可他们磨损的地方,他却是怎样都修不好了。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苏长青拿出被报纸抱得严实的二胡,朝着宋书仁走去。
此时的宋书仁,正逗弄这大白狗呢。
只是树叶不理他,对于他时不时的逗弄,显得兴致怏怏,直到苏长青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欢叫一声,撒开四只毛茸茸的狗爪子就往他这里跑。
摸了摸大白狗的脑瓜子,苏长青从厅房里搬出两个竹椅子,上下相对地放在庭院上。
这里毛竹多,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这里有承包的土地,苏长青一家原先也有,只是后来使用年限到了之后,他们一家也便搬到了别处,独留一个老宅,孤零零地矗立在黯淡的阳光之下。
宋书仁早就没有了怒意,只是心里还有个疙瘩,他看见苏长青抱着二胡走了过来,直起身子,语气有些冷淡,“曾爷爷,你会弹琴?”
苏长青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地坐到了椅子上。
“我拉琴给你听罢。”
……
二胡声悠悠,拉得不禁让人微微动容。这些音符,好似拉得很用力,一字一句地唱着歌。
宋书仁对这个调子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唱过似的。
“曾爷爷,这是什么歌?”
苏长青拉琴的手一停,睁开眼。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他慢慢念着,“这是《送别》。”
……
一夜无眠。
雨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屋檐上,顺着屋檐又落到了泥土中。
这是一个雨天,路上有些泥泞,一辆三轮车载着人,慢悠悠地开在这条泥路上。
忽而,它停了下来,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到啦!”
“师傅,谢谢了。”
一个中年人从三轮车上显露,跳了下来,抬头望着眼前的这座宅子,叹息一声,有些近乡情怯。
三轮车在他身后开走了,他想着儿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