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曳引轮与曳引绳之间产生细微的摩擦声,内部的电梯震动带动独蛋整个身子迅速处于紧绷状态。
她紧紧的靠在电梯壁里,一只手死死按住了后背靠着的宣传单,另一只手缓缓举起了阴阳石靠近自己的嘴唇。
独蛋从小没少吃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区区一块发光的小石头自然难不倒她。
怕就怕在这石头不是这么用的。
犹记得当初师父交给她这颗阴阳石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知道是他一直贴身带着的贵重物品,用法一概不知。
她听话的将这石头也一直贴身带着,不管是睡觉还是出门,从未离身过。
石头偶尔会亮,但也只是闪个几下便没了动静,再怎么摔晃也没别的反应。
唯一让独蛋印象深刻的,则是那次去了妖界。她依稀记得那道炫目的红光。
是阴阳石带她去的妖界。
她不知道触发阴阳石的节点是什么,又或者它仅仅是个能让人产生幻想的石头。
独蛋将阴阳石自嘴唇处移到了眼前,注视片刻,终于又将它收了起来。
她本不该寄希望于一颗石头的。
电梯还差一层就到了顶楼,独蛋从未去过那里。
她也没想过电梯会在这一层停下来。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像是一只徐徐对自己张开大嘴的野兽。
而自己一旦出去,则会直接送入野兽的嘴里,被撕扯嚼烂,被化作浑水,一咽而下。
电梯门长久的开着,像是在对独蛋宣告,你若是不出去,你永远也无法用别的方法下去。
独蛋不敢再去按电梯按键。
她怕这电梯稍有不慎,则会丧心病狂的进行垂直下落运动,直接将独蛋给送走。
这无疑也是一种接独蛋走的好方法。
既然它没有进行这项运动,是不是代表那看不见的鬼差想让自己以另外一种方法走?
有什么方法会比这种更加残忍迅速的?
独蛋不敢想。
这栋楼有二十三层,现在她就是在这漆黑一片的二十三楼电梯处。
电梯里的灯闪烁得紧,似乎在催促独蛋赶紧往外走。
凉风鱼贯而入,将独蛋的整个身子吹得又冰又麻。
她此刻恨不得抱着电梯与之僵持下去,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看不见的鬼正以自己无法想法的方法对付着自己,她不知道除了照做自己还能做点别的什么。
她双手按在电梯门两侧,拖着步子走出了电梯。
身后的电梯发出响亮的“叮”声,缓缓关上了门。
这最后的大片的光亮,也终将离自己而去。
独蛋扶着墙往前走。
每层楼的过道都是一样的。独蛋很轻易就能找到楼梯间。
楼梯间寂静无声。
通往天台的楼梯灯是亮的,通往下层的是暗的。
暗得几乎看不见阶阶楼梯,像是踩上去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独蛋扶着墙将脚尝试着往下层阶梯上放,这阶梯像是有两米高,独蛋怎么探脚都踩不上。
她仰了仰头,收回了脚。
“阎王叫我三更死,不会留人至五更。”
独蛋凄凉的笑着说着,爬上了去往天台的阶梯。
这里的灯光实在是亮,亮得独蛋能清晰可见阶梯上晶莹剔透的小石子,脚上溅了几片泥的白鞋,还有扶梯上赫然而现的几道手印。
这手印不是独蛋的。
她上楼梯从来不扶扶梯。那上面往往有超过百人甚至千人的指纹,还有那些人手上形形色色的细菌病毒。
独蛋从未如此艰难的走过楼梯。从顶楼上这天台,恐怕是花了她足足十分钟时间。
她此刻仍旧站在入天台门口处。
这门照理说应该是锁上的。
可独蛋轻轻一推便开了,一股大风吹乱了独蛋的头发,更吹乱了她即将赴死的心。
天台的视野十分开阔,独蛋能看见头顶闪着微光的星星,能看见被云遮了半边的月亮,还能看见附近像是竹笋一样突突冒出来的楼顶。
这么多楼,世上的人该有多少啊。
阎王也真是忙啊。
忙到连微小的自己都不放过。
也是,在天台寻死无疑是最适合自己死法的。
外人看来,白小姐是位高知识分子,有钱,却经常独来独往,性格古怪。
某日跳楼自杀他们也不会怀疑吧。
独蛋不免冷笑几声,不知道这是阎王还是鬼差的主意,竟然要用这种方式送自己上路。
更可笑的是,她不愿,却不得不按照这种方式遂了他意。
独蛋迎着大风走到了天台边缘,这里的风尤其大,也尤其舒爽,像是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带走,不再受一丝人间的苦恨愁恼。
独蛋缓缓蹲下身子,睨着天台下的光景。
下面的光比头顶上的星光还要鲜活夺目,远远看起来很是美好。
城市的光,尽显如此了么?
独蛋脑中闪过一丝怯弱,她死死握住了护栏,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不想死啊。
独蛋有过很多次不想死的念想,可这次格外强烈。
她取出那颗正灼烧着胸口的阴阳石,捏在了拳头里。
独蛋向里走了两步,逆着风站直了身体。
“我告诉你,我不想死。没有任何人能控制我的生死。你们也不行。”
独蛋此话一出,狂风暴雨倾泻而来,几乎将独蛋冲下天台。
而此举令独蛋的求生**更烈,她半弓着身子艰难的远离着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