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甲小将说道:“说得轻巧,若不战而走,那不是将城池土地拱手相让了吗?”
张孝恒呵呵一笑:“这又是一个误解,明知不敌而战和明知不敌而弃战,都是可行的选择,如果不考虑现实问题,只说战争本身,打不过,自然是先让了再说,之后养精蓄锐,收集情报,找准时机再战不迟啊。”
青甲小将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于是摇头冷笑:“说得轻巧。”
“是啊,咱们现在就是在说,并且只是在说啊。”张孝恒笑了笑,也不争辩,而是问了一句:“假如边境有一坚城,目前屯兵十万以御外敌,我只问,这御敌的主力,究竟是坚城,还是那十万驻军?”
……
这次会见进行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之后,张孝恒才被放了出来,这货顺着指引找到了自己的队员之后,终于开始了司空大将军府的五日试炼。
明帅带着青甲小将去了一趟血杀训练营,却并没有进去,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路上,明无非瞧了那个青甲小将一眼:“善常,还在想那个问题吗?”
那位叫做善常的青甲小将皱眉道:“明师(注意,是师不是帅,不是打错字),我始终不懂,你为什么如此推崇此人?兵家之战自然是寸土必争,那是最根本的,难道不是吗?倘若国土丢了,又怎能继续繁衍生息?怎能增加兵马数量?长此以往,国早就不国了,留着自己的队伍还有什么用?”
明无非瞧了他一眼:“善常,你到我身边,到底想学什么?领军,还是治国?若是想学治国之策,那你可来错地方了。”
青甲小将善常答道:“当然是学领军之道,徒儿对军道传承最是感兴趣。”
“既是如此,那你就错了,我不知道若论治国,那些老头子会怎么说,但是论领军,那个少年说的才是对的。”明无非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也是硬邦邦,生冷冷。
“可是……”善常急道:“国土不失,不正是军道的根本吗?”
“说得对,但是太浅薄。”明无非面无表情,却毫不客气地用上了“浅薄”二字:“以一坚城守之,以十万将士守之,何者为主?原本,此二者皆为重要之物,互为依存,缺一不可,但若是真要做出选择,一城一地的得失哪有人重要?而且,你想过没有,你若坚守不退,则战场在一城之间;你若后退一步,战场是州郡;你若再退一步,战场是国家,甚至是天下,个中相去,又岂能以道里计?”
“你说军人守土有责,这一点是根本不假,但是,你的土,是那一座城呢,还是整个天下?”
“这……”善常没想到明无非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整个人惊在原地,动弹不得。
明无非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说道:“想不明白这一点,就趁早别说什么军中无二,什么知己知彼了,连战争是什么都没弄清楚,也许,去找那些老头子学学治国,还有点出路。”
善常脸色风云变幻,呆愣了好半天:“明师……我,我也是凭借自己力量血杀毕业的人,可他,他还在训练之中……”
“哦?所以,你就认为,他一定不如你?”明无非面无表情:“善常,你可知,这可是自大?你是墨玉的天才,但是天才就该样样超出别人?那样的人,就是怪物了,那孩子虽仍在训练之中,但是不见得不能精通某一道,或者具备某一种,别人比拟不了的天赋,在某些地方超越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善常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是不甘心的神色更加炽烈了。
明无非看出了这一点,冷冷地说道:“善常,你要知道,为主将者,需擅用人,方能擅用兵,我是墨玉西线大元帅,那我在冲锋之事上,就一定比左将军厉害吗?在骑射上,就一定比赵将军厉害吗?在战场指挥上,就一定比司空将军厉害吗?”
“比他们厉害干什么?他们听我的就行了,他们的军功、贡献、奖赏、俸禄都必须从我这儿拿就行了。”
“为主将者如此,为君王者更是如此,纵然治国不如相,领军不如将又怎么样呢?只要懂人心,能包容,让将相安心俯首,为君所用就行了,不是吗?”
善常听得冷汗涔涔,想不到自己一时之间,险些钻了牛角尖,赶紧行了一个完整的灵者礼:“多亏明师指点,之前我事事争先,只当这样别人才能服我,想不到……今日听明师一言,以往一些事,顿时豁然开朗。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守土和守军,却成了领军和治国的分别?领军之理,与治国之理不同吗?”
明无非点点头:“说到现在,你终于提了个像样的问题,冷静得如此之快,反省得如此之快,我也算明白,为什么你爹明知我的脾气,还把你交给我来教了。”
“我明无非口中无非,向来有一说一,从不撒谎,别人碍于你的身份,很多话不会对你明说,所以让我顶雷。没关系,我明无非从小到大,脾气从未变过,既然你直问,我就直说,军重和国重,本来就代表两个不同的时期。”
“军重之时领军打仗,多在国家危急、战火纷飞之际,天下未定,群雄并起,到哪儿都不算安全,谈何休养生息?一兵一马都是极其重要的,少一个就少了一分力量,十分难以补充。国重之时领兵打仗,大多是国家大治,天下大定,少有战端之时,那种时候,自然要寸土不让,有足够生息繁衍的国土才能保证军强马壮,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