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吸引目光,冷萧自不会再停留,徒找没趣。他原本也不是喜热闹、好看戏之人。
是战,终要分胜负;是战,终有人流血。
趁此刻不知多少人被此战所吸引,冷萧又返回流沙地。鲜血与尸体早已不在,所有凌乱的痕迹都已被吞噬。呈现在人眼前的,只有一如往昔的萧索。
星星点点的血砂变得更稀,不知是被人取走了,还是被黄沙所掩埋了。
他抬脚走进,有仙盘傍身,流沙地及血砂,再未对他造成一丝威胁。探手将一粒血砂摄于掌心,血砂便如被缚了爪牙的凶兽,一旦解开束缚,凶性不改。
他尝试将血砂收入扳指,血砂倒是安静了下来,并未对诸如衣物、丹药等造成半分损伤。
如此一来,冷萧心中便无所顾忌。免得被人看出破绽,这外围血砂,他并不打算获取。
将时灵曦安置于一处客栈之中,又在王虫腹部留下一道灵气封印。只要王虫释放死气,便会将封印撑碎。
“为师此去,短则几个时辰,长则几日,你且好生修炼,不要懈怠。”
“是,师傅。”
冷萧吩咐一声,便往人稀处离去,再不回顾。
毒修出手,轻易可毒杀一城,若非三人不愿多起争端,未使广远毒术,外人莫说看戏,自身早已难保。
入流沙地之中,脚印都未曾留下一个,行走之间,轻飘若无物。
一去至深夜,直到流沙地正心处,才算停了脚步。流沙地比起潮生殿,自是大了数倍,可一地与一殿,无甚可比性。若流沙地与云蛮地乃至无栖之地相较,可说蚁穴。
世人所畏惧的死地,归根结底,不过是被流沙冢所围在中央的一块沙田,如豢养的牲畜一般。
旁人投喂二三十人,才可从中取得一粒血砂,冷萧只片刻,便取了百多,轻而易举,云淡风轻。
他指间捻着一粒血砂,灵气一与之交融。立刻便有一股力量从血砂之中渗透入体内,浑身气血不断充盈起来。
他双目之中,绽放出亮光,若说这身躯因与神魂相斥,与死气相悖,撑不过一年半载便要腐烂,若期间受伤,则大限更快。
只将此血砂吸收殆尽,肉身状态甚至好过将炼制之时,三五年内,绝无隐患。且即便不动用灵气,力量也强于往日。
“果真有效,不虚此行。”
如此一来,便可无需再为灵根、仙根所忧心,维持这一具身躯便可。流沙地内血砂多如星斗,莫说前路难测,即便他活上千年万年,又有何愁?
“因果有轮回,万物有源头。我倒要瞧瞧,你究竟从何而来。”
纵使中心处血砂被冷萧扫掠一空,除却分神修士,旁人难进半分。即便是分神修士,无仙盘佐助,也断然无法持久,想必也无人有闲心深入流沙地。
流沙一寸寸将冷萧吞噬,直至没过眉眼,完全陷入其中。睁眼便有沙砾落入眼睛,便以灵气撑开少许位置。眼前一片黑暗,无甚奇异处。
双臂一展,胡乱一摸,便摸到两粒血砂。这流沙之中,血砂数量远胜于表面。冷萧并非贪心之人,扳指之中早有上千,他日若有需要,再取便是。
在云蛮地之时,他并不了解此中因果,未曾深究。如今他已知晓许多,若不探上一探,属实说不过去。
一路向下,越往深处,压力便越大,若非有仙盘在手,即便他虚婴修为,恐怕也早要被流沙及血砂分食了。
约潜入五百丈,眼前忽然泛起些许红光。此些红光来源,正是血砂。此前,冷萧也曾见过,不过都是贴近了脸面的零星几点。可现今,已是成团出现。
过千丈后,肉眼能及之处,沙子反而成了稀罕物,随手一抓,大把尽是血砂。眼前也并非黑暗,而成了一片猩红。
冷萧忽觉心悸,便如同无数眼睛直盯着他胸前项背,令他呼吸不畅,血流凝滞。下意识运转灵气,将周遭血砂推开一些。
正这刻,他所释放的灵气忽然少了一丝,而这缺失,并非偶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短短几息,冷萧体内灵气少了近半,而被推开一丈的血砂又往回挤了半丈,且仍在继续推进。
他连忙往口中塞了两枚丹药,一枚滚入喉中,一枚藏于舌底。
灵气再次充盈后,细看之下,才见血砂状若多口怪物,周身毛孔无不成口,打着滚将冷萧一起一丝丝吞噬。
这般疯狂姿态,若非仙盘压制,单一粒,便非冷萧所能敌。
“这血砂,原也有其生命。”
灵智低下,并不异味着弱小可欺。相反,越是懵懂的生命,对某一情绪的表达越强烈,也越疯狂。
比如,血砂对于鲜血的渴望。
仙盘、仙盘,死地的关键所在,便是仙盘。
冷萧立时往仙盘之中灌入灵气,仙盘化作九层宝塔之态,可外表依旧平庸,除灵气所显露的淡淡毫光,无甚奇异处。
“甲生到底对仙盘做了什么?”
往更深处,所见之貌几无异处,除却红光便是红光。冷萧淡笑一声,索性将灵气一显,直接将扳指塞了个满当。
不过抬指可为,何乐不为?
趁因血砂缺失而起空隙,冷萧赶忙深入。直更深之处,忽然有灵气波动传来。
能在血砂吞噬之下灵气不散,定有古怪。冷萧精神一振,速度更快。如排水入海般,一步数十丈。
距离地表,不知有几千丈。正是极深之处,冷萧曾几度细微变幻方位。所谓失之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