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掌按在怀玉的肩头之上,怀玉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跌飞了出去,将木门撞碎成了一地碎屑。
还不等她起身,师狂已是站在了她身侧。
怀玉唇齿微张,胸口轻轻起伏,以手撑地,前襟早已被染成了一片殷红。
有人听到动静,纷纷探望。恰逢昨夜侍奉师狂的姑娘,先是娇笑着上前,临近了才发现这异状,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原地。
师狂并未理会她,只将怀玉提起,带回了房间之中。虽然进与不进已没什么两样。
他一把将怀玉丢在地上,问道:“你们还有那些据点,从实招来,师某还能饶你一命。”
怀玉目光阴沉,说道:“师狂前辈,妾身敬你一声前辈。你我同为妖修,你为何要去救那些人族修士,难道时妖王忘记了当初的约定不成?”
师狂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怀玉脸上,直打得她半边脸通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才道:“也不看看自己何等身份,妖王又岂容你诋毁!是何人违背了约定,你不妨去问问你的鬼头陀大人。至于为何要解救人族修士,以你的头脑,想必无需师某再多言。”
“师某最后再问一次,其余的人族修士,被关在了何处!”
怀玉望着鬼头陀,忽然笑了,笑得格外猖狂,甚至疯狂。许久,她的笑声才戛然而止。稍显凄然的说道:“我在这风月之地忍耐了两年,整整两年!只因你二人风花一夜,尽数化作泡影。”
她忽然伸长了脖子,露出一片雪白:“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当真以为师某不敢?”师狂顿时怒极。
她继续笑着:“师狂前辈,你们放走人族修士,尚有说辞,可若杀了妾身——”
怀玉话语并未说完,最后只剩下冷笑。
冷萧上前一步,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倘若杀了你,又如何?即便你已事先向鬼头陀禀报,可——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又有何人能证明,我二人曾来过这里?”
“只要你死了,昨夜在浮香阁与探春楼搅动风雨的,只是两个醉酒的江湖人罢了。”
他话音落时,忽然起风了。风从那大开的窗户之中倒卷进来,将怀玉的长发吹得愈发凌乱,脸色一片煞白。
这绝美人儿,一时讷讷,忘了言语。她抿着嘴唇,柳眉倒竖,仍未言语。
许久,窗外天边已是掠起大片黑影,有凌空者,有足踏屋檐者。有如雁群一般,临近而来。
师狂微微转头,望着冷萧侧脸,冷萧不由苦笑一声:“师护法何必看某?”
师狂顿时冷冷淡淡的笑了一声,说道:“这恶人,萧护法做定了,可莫想逃了干系。”
冷萧轻轻垂首,眼帘低垂,说道:“杀。”
他话音落下,师狂便仿佛行刑的刽子手得了县官的命令,登时大笑三声,手起刀落,血溅五步。
他身子一开,双臂舒展,大张其口,面前顿时飞出一个巨大的狮子头虚影,一口将怀玉的元婴吞了进去。
待那狮子头虚影消散之时,空气中再未留下任何痕迹。
师狂袖袍一挥,一块白绢覆在了怀玉面上。他叹息一声:“可惜了。”
花开花落,风起飘红,不过指尖杀意、满面愁容。
人心尚是人心之时,便不会以杀人为乐。
冷萧并未去看怀玉尸体。诚如师狂所说,这个恶人,有他一半。可他如此淡然的吐出这个字眼,究竟是因师狂的相逼,还是身份的限制,还是说,他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他蓦然回头望向怀玉,揭开白绢,俯身替她合上了双眼。他面上,竟划过两道泪痕。
“萧护法……”
“我后悔了。”
“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