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阁屋脊吻兽之上,一道人影半坐于其上,身子匿入夜色之中。
他缓缓脱下了身上的青色长衫,随意丢在屋顶之上。而那一行浩浩荡荡之人,也消失在月色之中。
如同萤火一般,曾绚烂过,转瞬而逝。纷纷扬扬,冲天而起,显得有些慌忙,有些凌乱。却有一女子,独显得落寞。
这些南域年轻一辈,修为大多已至金丹,有个别修为稍差者,便由旁人扶持,踏空而去。借着夜色,想要离开狮岛倒也不难。倘若是白日,怕是只能硬闯了。
毕竟是在妖族地界。
他重新将木门锁好,将钥匙塞回那干瘦男子怀里。轻扯开门帘,张望一眼,见无人,连忙钻了出去。
却也不能从正厅直接过去,不然形迹自是尽数落入白裙女子眼中。他那夺来的青色长衫沾染了血迹,只能丢弃,也是无可奈何。
便是他自身所穿的这件衣裳,也被浸染了一些腥甜味道。
冷萧快步往后院走去,这浮香阁之中,院子有三,前院,后院,侧院。后院正是客人便溺之处,设立茅房。而这长长过道,正是在后厨边上。
这过道不狭不宽,一人有余,二人难过。却偏生是他才走到一半之时,远处迎面冲来一人,步履匆匆。
此人身材臃肿,浓妆艳抹,一手羽扇,一手绢帕,不是华姨又是谁?
这过道莫说二人,便是华姨一人,这臃肿身材也颇显压力。为了将前厅与舞台搭建得更大些,便是舍了这无人驻足的旁枝末节。
此刻躲之晚矣,过道三百步有余,他正立于中央,便是再回,也躲不开华姨目光。且若是心虚,反要叫华姨起疑。
这过道对着前厅,借着前厅灯火还能照亮少许。冷萧一手扶着墙,踉跄着走了几步,恰巧隐在了光线照射不到的阴暗之处,半伏着身子,仿佛烂醉。
见状,华姨连忙快走了几步,赶了上来,搀了冷萧一把,口中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这位公子,怎的也不找个姑娘伺候着?”
她笑的干涩,冷萧含糊着说了句什么,她并未听清,也不追问,只象征性的轻轻拍打了冷萧两下,便匆忙离去。
自始至终,华姨眼神游离,一直投落在前厅光亮处,根本没将冷萧映入眼中。这倒反是合了冷萧心意。
华姨臃肿的身子在拐角处很快消失,冷萧半伏的身子直了起来,低着的头也抬起。收回目光,便快步走出了过道。
他神色平静,心中却是有了几分急切。看华姨这样子,定是寻他而来,走了后厨,又走了茅房,却并未找到他的踪迹。
这后院倒也不小,除却一间茅房之外,桃红柳绿,假山流水,也是一处文人偏爱的所在。且这茅房干净,又在边角,不虞担心会有异味散出。
此刻,正有一书生打扮之人举着折扇,对着怀中美人饮酒作诗,石桌石凳,高墙明月,美酒美人,恐怕诗中之境也不过如此。
好在这二人戏得投入,并未察觉到冷萧。
冷萧轻手轻脚而来,轻身一跃便上了屋檐,顺着屋顶回了房。
房间之内,那女子尚在熟睡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少了人。而相邻房间,师狂床上竟躺着三个姑娘,也都眼帘紧闭,隐隐传出鼾声。
小心总无大过。他关上了门,平淡的眼睛之中骤然流露出一丝警惕,却又一霎收敛。
转头望去,却见那本该在台上抚琴的白裙女子,竟是无端出现在他身后,一双妙目在他脸上横斜凝视。
“原来是姑娘。”冷萧似尚存些醉意,口中酒意熏人。看向白裙女子之时,目中有些隐晦的光亮,即便不是非分之想,定也是欣赏的。
白裙女子不着痕迹的以绣花绢帕掩了掩鼻尖,神色不变。非分之想也好,欣赏才华也罢,这许多年,什么样的那人她不曾见过?
她唇齿轻启,说道:“这么晚了,公子行踪鬼祟,可莫怪小女子心直口快。”
“哪里哪里,姑娘疑之有理!”冷萧不禁摆手,言语稍轻,“实不相瞒,此间房乃是某一好友歇所,夜半清醒,本想找他再喝上几杯,再醉上一回,未料他人却不在,许是上了茅房。”
“在下唯恐将这熟睡的姑娘惊醒,便是生了大罪,这才鬼祟了些。”
白裙女子看着冷淡,这刻闻言,却也掩唇轻声笑了一下,对着冷萧微微欠身:“原来如此,倒是奴家错怪了公子。奴家先行告退,不打搅公子歇息了。”
眼看白裙女子转身又往回走去,应是本想上楼,却见冷萧鬼祟,这才有此一问。冷萧又是江湖人打扮,保不准是夜盗财物之辈,也难怪她谨慎。
她才走两步,手臂却被冷萧一把抓住。肌肤相亲,冷萧顿感浑身一冷,却不是这女子体温,而是那一瞬间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他心中一凛,暗道这白裙女子果真有古怪。面上却是不变,身子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当即松了手,讪笑一声,连道“轻薄”、“唐突”。
白裙女子气势乍一显露,眼神便在冷萧身上多停留了一霎。见冷萧醉意酣然,并未察觉有异,才是放松。
“不知公子还有何事?”她语气稍冷,显出几分不耐之意,但凡有些眼力之人,想必也不会再纠缠。
可冷萧又岂能叫她离去,上楼之路唯一,师狂此刻亦有可能正在她房间之内,倘若放她上楼,岂不是将师狂堵了个正着?
冷萧腆颜道:“此前听姑娘抚琴,见姑娘玉指每每拨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