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夜幕刚刚降临,空宜岛慢慢的恢复了寂静,炊烟袅袅。
“矮子!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家女儿可想你了。见不着你就不吃饭的那种。”贩饼刘收好铺子,对着也刚刚收好铺子的赵矮子说道。
赵矮子笑了笑,“得了吧你,你做饼手艺这么好,你家姑娘会吃不下饭?”
“我说真的矮子,你咋就不愿意去我家吃顿饭呢,我女儿真的可喜欢你了,她要是不吃就长不高,你忍心吗?”
“我就孤家寡人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你可不想你闺女学我吧?”
贩饼刘听了此话,果然不再邀请他,“好好好!那明儿见!”
赵矮子抬头望向天空,她听到贩饼刘说‘长得高’三个字的时候,脑中竟浮现了遇见昨天那个人的情景。今天摆摊儿的时候就听说,昨夜空宜宫闯入一武功高强的女子,竟在古陆少主的眼皮底下带走了一个舞姬,至今都没有消息。
她来空宜岛三年,从未有人认出她的女儿身,而那女子一出现,‘多谢姑娘’四个字说得那么自然,赵矮子自嘲一笑,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
“但愿,能再见你一面。”
世人只知空宜岛构造奢侈无度,却不知这地牢的构造也如此精妙。偌大的地牢结构复杂,如迷宫一般,江什夷和花凌束被蒙上眼睛带到这里的时候,二人只觉得走了好长一段路,东绕西绕,中间还有机关运行的声音。
此刻二人被关在一间潮湿的牢房,江什夷正脱下外衣给花凌束披上,自己身着一件淡青长衫里衣,在阴暗的环境下身子略显单薄。
“姐姐,我不用这衣裳,给了我你可怎么办。”花凌束慌忙抬手拒绝。
江什夷安慰一笑,“无碍,姐姐感受不到冷的,姐姐怕热。”
“姐姐莫要骗我,虽然姐姐身材比一般女子高了些,但是身子单薄,怎会不怕冷!”
江什夷走到牢房一堆枯草中间,盘腿而坐,示意花凌束也坐下来,“你坐着,姐姐慢慢告诉你。”
见花凌束坐下之后,江什夷执意把衣服给她披上,“我在冰棺中呆了六十年,所以,是感受不到冷的。”
花凌束非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在她脸上发现不了一丝玩笑的意思,眼里带上了心疼。
“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祖母的朋友,六十年前,我们是一个族的人。”她的眉微微皱起,眼神带了些恍惚。
“祖母?”
花凌束深深呼气,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内心,面前这个女子如此年轻,却说自己关在棺中六十年,还和自己祖母是朋友。
“凌束从未听说过自己祖母,五岁以前我都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五岁之后我便和舅母他们生活在一起,舅母家境贫寒,无力抚养我,便将我送往了霓裳居,在那里跟着学做舞伶。”
“我知道。”
包括花凌束的父母是因为追杀才不得已弃她,她也知道。
“姐姐知道?凌束真的很好奇,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祖母,叫于小若。我们的家族...”她顿了一下,然后费力吐出三个字,“叫万丈。”
万丈!那个为夺命楼卖命结仇无数的万丈岛!花凌束这下再也不能平复自己的内心!
只听江什夷继续说道,“七十多年前,江南丰节县出现了一个好心的教书先生,他收养了一群可怜的孤儿,还教他们读书写字。当时卫朝崇尚武艺,废除文人考试多年,先生一腔抱负难以施展,便过上了田园生活,一边辛勤耕作,还一边抚养着十几个孩子,生活虽艰辛,但却平凡简单。有一年,文人考试恢复,文人又可通过筛选可入朝为官,先生虽已年过三十,但施展才能的心思却从未平息...”
“可是历顺帝时期的九太傅!”花凌束心里的震惊让她忍不住说出了口。
传说九太傅才识过人,学富五车,不仅在文学上有杰出的造诣,就连对兵家打仗以及各类武家绝学,也颇为精通。所以文人考试恢复的第一年,他脱颖而出,被皇上御赐为当时太子的老师,文武百官都得尊称一句‘九太傅’。
江什夷目光变得幽深,“是他。”
“可是,他后来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听说历顺帝一直在找他。”
“因为,有人拿他的十几个孩子做威胁,让他帮忙铲除异己。那个人,就是当时的右将军,沈鞍。”
说到这,江什夷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恨意,“他给十几个孩子下了一种名为‘月圆’的□□,并将他们带到皇帝赐予自己的万丈岛上面,以此威胁九太傅。他知道九太傅学识过人,便让他教孩子们各类高深的武功,以此帮他杀人。”
“怪说不得那几年右将军的势力发展得如此之快,就是因为那些孩子在帮他做杀手吗?”
“是的,后来右将军逼宫失败,他的儿子失去了滔天权势,突然发疯,利用‘月圆’毒发之夜,杀光了万丈所有人!”
江什夷深深喘气,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过往的所有事情,心中的杀意仿佛要跳出胸腔!
“那些孩子当中,包含姐姐,还有我的祖母吗?”
“是的,那个夜晚,他们拼了命将年龄最小并且武功‘最差’的我护了下来,被好心人藏于冰窖之中六十年,前几天才得于苏醒。”
说道‘最差’二字的时候,她突然自嘲的笑了。
“是我害了他们,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他们说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