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招是……”布鲁.西普猛地站了起来,苍老的面庞猝然发白,“菲尔斯.穆幸恩之叹息!”
班诺克大笑而前,巨大的斩剑舞成六面,恍若创世天神之羽翼。他高高跃起,手中六柄巨剑刹那间凝而为一,带出另一道笔直的剑光,流星般撞向罗多人的剑势。
“菲莱.因哈特之叹息!”
漫天的雪花被巨剑的气浪劈开,两人在风与雪中交错而过,遥遥地持剑而对,雪山之巅上只剩下凝重的呼吸声。
“叮——”细小而清晰的金属斩击声响起。
班诺克和谢尔德回身相望,同时大笑。
“好剑。”谢尔德手中单手剑出现细密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终于碎裂成片。他的虎口颤抖着流出冉冉鲜血,身上的链甲叮当一身散落在地,肩胛、左耳、上臂、膝盖四处创口同时喷出血花。
“一击裂剑,一击破甲,四剑伤人。”布鲁.西普慢慢坐下,“布莱克,当你懂得守护之剑的含义,你就能一剑化六,学会菲莱.因哈特之叹息。”
“守护……之剑?”
“真正的剑是用来守护而不是杀戮,”布鲁.西普的目光越过他的孙辈,瞧向贝蒙德,“你可知,艾比利在上古语言里意为‘信任’——真正伟大的力量是信仰与牺牲。”
“我曾听说,世上还有三把媲美艾比利的剑。”班诺克的双手腕出现细小的血痕。猝然喷出鲜血,艾比利沉重地砸落在地,“其一就是菲尔斯.穆幸恩之剑。也名王者之剑。”
“我的先祖早失去了王者之剑,只留给我残存的剑招,因此败于艾比利。”谢尔德挥手止住了躁动的罗多克弩手,炯炯地盯着叛变的下属。“为什么不杀我,班诺克。”
“斯卓.哈尔特之剑已经绝迹,”班诺克转身离去,“属于剑士的时代早已谢幕。我不想菲尔斯.穆幸恩也成为上古的神话。”
“对,剑士的时代早已谢幕!这是属于弩手和骑兵的世纪。”谢尔德捂住肩头的伤口,拾起一支遗在地上的弩箭。猛地折成两截,“我辱了菲尔斯.穆幸恩之剑,此生绝不启剑,否则受万箭攒射。犹如此物!”
“班诺克!”他招手带走了骂骂咧咧的罗多克士兵。双目平静,“三天之内,我将带着第十五关卡的所有士兵,回赛伦休整——也许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狡猾山地佬,能乘这个机会离开赛伦雪山。”
遥望着罗多克人的背影在山道上迤逦成模糊的黑点,班诺克终于虚软了身体,晕厥在雪山之上。“阿努!”布莱克惊呼一声,冲上去扶住了班诺克。
“帮我一把。不长眼睛的混账小子。”布鲁盯着贝蒙德,“你想看着老爷我在这里被冻成冰块吗?”
山地人探头探脑的声影出现在山岩后。在布鲁暴躁的训斥中,山地族人们吆喝着抬走了昏迷的战士,齐心协力斩断了老人脚下的铁链,引着众人回到了山地部落的议事堂,一座黑色巨石垒成的大屋。
班诺克沉沉地在房间内的床上睡去,而布莱克被他爷爷拎着耳朵厉声数落几句,带着泪花离开了房间。
明亮的火把在墙角上被点燃,温暖的火光溢满了房间。醇厚的酒香味里,布鲁.西普赤着上身,左手举着古旧的酒碗,目光越向遥远的时光之外,神色游离。
“红叶之影么?那是上古的传说了。”他陷入回忆,“传说三百年前,十四代红叶诺萨穆家族在飘雪之日迎来了一对男婴的出生,长兄名为雷多.诺萨穆,次男名为雷德.诺萨穆。这对兄弟出生之日,家主梦见一片硕大的红叶覆盖了整个卡拉迪亚,在卡拉德帝国的上空投下阴郁的暗影,因此将这对兄弟视为不祥之兆。他寻着理由将幼小的兄弟送走,有人说他把自己的幼子送到了修道院,也有人说他把自己的幼子亲手杀死在了后花园。”
“二十七年后,当卡拉德帝国征服的车轮碾压到提哈海岸,诺萨穆家主和他的长子雷多.诺萨穆随着卡拉德大帝血战三天三夜,红叶家族十七名成年男子悉数战死。而在激烈战斗的最后时刻,有一名穿着漆黑盔甲的骑士举着描绘着漆黑枫叶的战旗,带着四百名同样装扮的骑兵对着蛮族的战阵发动了冲击,”布鲁叹息着,“我的祖先亲眼看见了誓死冲锋的黑色骑士,他直到临死都还记得那些黑暗骑士如同狂怒的闪电撕开人群,分波裂浪地冲向战阵核心的红叶诺萨穆——整个卡拉迪亚,除了先王的旧帝国骑士团,从未出现过这么强大的战士。”
“他们是……红叶之影?”
“早在诺萨穆家族开拔提哈战场的前一夜,一名身着黑甲的骑士造访了帕拉汶,他名雷德.诺萨穆。不知为什么,所有的影之骑士背叛了红叶家族,宣布向他效忠。”老人喝了一口酒,声音低沉,“诺萨穆次子赶到战场的时候,他只看见自己长兄的头颅被高高挑起。于是他带着自己的愤怒和仇恨收割了蛮族之王的生命,带走了战场中啼哭的红叶诺萨穆幼子。”
“也就是说,红叶诺萨穆家族全体战死?”贝蒙德站起身,“那么,我的母亲是谁的后裔?”
“十个月后,一封信和一个装着婴孩的包裹一齐寄给了卡拉德帝王。孤傲的帝王打开那封信,因为信内的词句勃然发怒、面色潮红,他在书房里来回度着步,终于冷漠地宣布包裹里的孩子为红叶诺萨穆失落的子孙,将与他家族的荣誉一起受封在提哈城外的克温村。”老人盯着贝蒙德,声音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