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冬长老马上启程,因为他眼神儿不好,华云飞让若晓生陪他入山了,在山上真要遇到什么意外,自有冬长老出手,若晓生只是扮个拐棍的作用。
而华云飞也顾不得可能被人认出真容,随便割些马鬃。剪成胡须状贴在颌下,又戴了一顶竹笠,简易地化了个妆,便下山打探消息去了。说到底,他还是担心毛问智粗心大意,太不靠谱,而太阳妹妹又是个自幼住在深山的苗人,不明世间规矩,只怕真有消息。他们也打探不来。
他们走后,太阳妹妹便犯起了核计。她坐在自己院落的门槛上,双手托腮,反复思量,想得心花怒放。
叶小天入狱,她固然焦急。却没有多少恐惧。如果不是华云飞再三阻止。她早杀去大牢救人了,现如今冬长老亲自回山搬兵,小天哥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想要救他出来,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华云飞无意间所说的那句“听妻入狱”,却是实实地被她听在了心上。
“听妻入狱啊……”
太阳妹妹似乎已经看到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在向她频频招手了。
“我要听妻入狱!”
太阳妹妹握紧粉拳,红着脸蛋儿对自己说。
她跳起身来,举步就向院外走,刚刚走出几步。忽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回头吩咐两个正在树下忧心忡忡地讨论未来生计的两个小丫环:“快去烧水,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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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椭圆形的棕红色浴桶,桶中水气氤氲,水面上还洒着许多花瓣,鲜红的花瓣随着水面的起伏荡漾聚散着,水下那具曼妙动人的女体便若隐若现起来。
水舞撩着水,轻轻洒在自己身上,她的身材虽然曼妙,脸颊也在热气的蒸腾下泛起两抹潮红,可眸子里却是清清冷冷的,了无生趣。
那位当朝首辅她已经见过了,貌相庄严、气质沉稳,虽然难掩老态病容,但他位极人臣的雍容与威仪,却是令人见而心折。
其实,这位当朝首辅的威名,她早就如雷灌耳了。她在京城时,就曾听府上的人不只提起这位张相公,后来她随小姐远嫁靖州,张相公的大名依旧不绝于耳。
张相公的老家在江陵,记得有一回张相公回乡省亲,三十二抬的大轿,轿上有客厅、有卧室,有厨房,有金童玉女伺候,俨然一座移动的豪宅,一路下去,道路不够宽就拆墙、桥不够宽便搭桥。沿途大小官员,各路封疆大吏纷纷远迎至百里之外,其威风不可一世,就连距其老家远在千里之外的靖州府也津津乐道。,
还有他那随行的三个儿子,长子在他刚刚入阁拜相时中的进士,次子是他成为次辅时中的榜眼,三子是他成为首辅后中的状元,而廷试试策的出题人恰恰是这位地位权柄越来越高的张江陵,是以杨府下人分成两派激烈争辩,一派认为张相三子全凭自家本事考中的进士,榜眼乃至状元,另一派则认为张相公私下把试题透露给了儿子,甚至利用权势影响了科举结果,当时她就在场,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那时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能有幸成为这位凌驾皇帝之上的张相公的女人。有幸么?这算是幸运么,水舞自嘲地一笑。
她曾想过从父母之命,安安份份地嫁给她自幼指婚的谢传风,这个想法随着再见谢传风时他的猜忌和无耻而烟消云散了。她曾憧憬要嫁给疼她、怜她、为她出生入死,遮雨蔽风、护她一路西行的叶小天,这个想法,也随着她母亲的干涉和叶小天与莹莹姑娘的订情而破灭了。
现如今,她居然阴差阳错地回了京城,成了张相府的人。她看得出来,张相公看到她时眼中露出的欢喜,他会疼她的。可是……,水舞闭上眼睛,心中黯然一叹:“半生凄苦,一朝尽去,我本该欢喜不禁。能侍奉张相公这样的当世名臣,更是侥天之幸。为什么……我心中却没有半点欢喜呢?”
首辅大人沐浴一番,由两个丫环挽扶着从浴桶里出来,换上了轻便的软袍,趿着蒲草的软鞋步入房中,见桌上红漆托盘中盛着一碗药汤,那就是蓟帅呈送的“腽肭脐”。
张江陵试了试药温,恰到好处,便端起碗来,把那一碗壮阳大补之物一口饮尽,回到榻上躺下,闭目小憩一会儿,忽然皱了皱眉,又翻身坐起,拉开床头的暗匣,从里边取出一只“银托子”来。
近来身体愈发地差了,思虑国事,操劳过甚,一大碗补汤下去,仍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看来今日只能借助“银托子”这一类淫器,才能玩得尽兴了。
张江陵抚着那“银托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头昏沉沉的,隐隐有些痛意,那新美人儿正在沐浴,一时半晌不会出现,女人的这一点特权,纵然他是可令天子望而生畏的张首辅,却也不能免俗。便扬声唤道:“来人啊,给老夫按一按头。”
外厅一个身材颀长的丫环答应一声,刚刚步入内室,张江陵忽然按住肚子,闷哼了一声。那丫环惊道:“老爷,你怎么了?”
张江陵慢慢吁了口气,道:“无妨,老夫只是微觉腹……”
他刚说到这里,腹中忽如刀割一般痛楚起来,痛得他一声大叫,登时蜷在榻上,整个人佝偻的虾子一般,这一剧烈挣扎,月白色的轻软宽袍下顿时一片殷红,也不知是哪里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