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梦薇虽贵为郡主,但是能依靠的不过是其父淮王,而淮王也只是个富贵闲人而已。
裴惟见还想多嘴几句,然而到底已是一别两宽,不方便再多说下去,以免旁人多心生疑,令人误会是在叙旧,若是横加揣测那就不妙了。
裴惟见到底并未再说什么,拱了拱手走了。
严梦薇依旧淡淡地,她掩藏着利爪,却并不等于拔除了它们,她不需要廉价的同情或者半遮半掩的关心,更不会在意旁人矫情的嗤笑或者刻意的贬低。
那都是无用的扯淡而已。
不同于严梦薇闲庭信步的从容淡定,赵氏在回府的马车上便气得吐了口血昏了过去,面容惨白牙关紧闭地骨碌一声栽倒在车厢里,把许如玉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催促快走。
回到正嘉侯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等大夫赶来,赵氏幽幽醒转,正嘉侯问究其事,赵氏却只默默垂泪,一言不发。
许如玉在旁见状,只得尽数将责任统统推到了明月身上,说的却是明月拿绣帕私定终身,且勾得两位贵子为她打架,言下之意却是明月闺德有失,行止不检,在宫里丢了正嘉侯府的脸。
许明蝶听了,不由得脸涨得通红,几乎急得蹦出眼泪来:“她不要脸,我们姐妹们还要脸呢!这出丑都出到宫里头了,往后教旁人怎么看咱们姐妹,咱们姐妹出去如何做人?”
她满腔争强好胜之心,被兜头泼了一盆屎下来,激得快要跳脚,如何忍得住?
正嘉侯也气得面色狰狞好一通喊打喊杀,正嘉侯老夫人老泪纵横地拿龙头拐敲打着水磨地面,直呼命苦。
兵荒马乱了一阵,赵氏这才让许明蝶扶方老夫人回房,又将众人都遣开了,然后将当时宫中的一番情形告知了许洛宁,又道:“侯爷,我在边上瞧着,离沧侯府的小侯爷与大姑娘竟是认得的,并且那淮王府的倾少爷与大姑娘竟也是认得的,只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时候见过。”
严倾在与明月是在小桃庄就认得了,这事赵氏心中有数,却不曾告诉过许洛宁,而秀叙与明月之间是如何认识的,这一点赵氏确实无从知晓。
“这个败坏门风不知羞耻的孽障!”正嘉侯又是面色铁青,也顾不得手痛直拍得桌子砰砰作响,完了转眼不由得哀叹,“早知如此就该趁早掐死她。”
赵氏何尝不后悔,只是为时已晚罢了。
“侯爷,我那样认下大姑娘与那倾少爷的口头婚约,侯爷不会怪我私自做主吧。”
正嘉侯细细想了想,摆摆手道:“你多虑了,那孽障小小年纪就已会勾三搭四,早晚要闯下大祸来的,若是真进了离沧侯府犯了什么事,到时连累咱们正嘉侯府就麻烦大了,到时咱们还有好日子过么?
“紫宁郡主不过一介女流,表面上说是和离大归,不过是说法好听些,与出妻到底没什么不同,底气自然不足,想来总是愿意忍耐着些。”
赵氏这才放了心:“侯爷倘若心中不愿,咱们只管拖着便是,不过只是承认口头约定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婚约。等将来二皇子……”
她故意顿了顿,果然许洛宁眸光微闪,一下子会意了。
“到时侯爷想怎么安排大姑娘的婚事就可以怎么安排,都是不成问题的了。”
许洛宁深以为然,这才吐出一口有胸口翻滚已久的浊气。
然而许洛宁与赵氏万万没有预料到,正是因为这个决定,将正嘉侯府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却说明月自打来到离沧侯府,倒是被安排住进靠近正房的一个独立院落,叫做澄心院,是秀叙的母亲,先离沧侯夫人读书写字的地方,也是用来藏书的地方。
秀叙教人重新修整之后,拨给明月住。
这处两进的院落宽敞明亮,又不失清幽静谧,院子里头有四时花草,还有一株老银杏树,一株琼花,春末时分花香飘逸,树影斑驳,是个很惬意的住处。
且左侧毗邻正院,后面走几步便是花园,离前院也不远,位置不显却又面面俱到。
明月惊讶秀叙竟有这份心思,更令她诧异的是,若大个侯府,竟是没有几个主子。
除了秀叙住在外院,内宅之中还有一个女子,却是秀叙已故的大哥的妻子,晏氏。
晏氏进门的那一晚,宫中惊变,秀叙的父亲林万风带着秀叙的大哥二哥奔赴皇宫救驾,秀叙无人照看,一害怕也撒腿跟着进了宫。
侯府里头只孤伶伶地剩下才拜完天地的晏氏一人。
这一剩,岁月流光,便直到如今。
晏氏一直住在内宅西侧的一处僻静的小院落里头,默默无闻得就跟没这个似的。
秀叙的母亲因难产而逝,一尸两命,秀叙的父亲便没有再娶,府里头也没什么姨娘。
因而离沧侯府这些年一直由族长夫妇出面帮忙料理产业及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