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弘道与杨老实继续向北,只不过同行者多了一个小厮o这小厮是杨家大少爷身边的随从,使唤名字叫进宝,他对发生的事情最清楚,在路上一五一十详细说了o
原来这杨大少爷昨日和朋友来勾阑胡同这里串门子,但因为囊中羞涩,只能坐在名妓家里喝茶o因为不舍得走,时间又久了点,所以老鸨儿不高兴了,嫌他们浪费工夫,便讽刺了他们几句o
其实开门做生意的妓家最烦这样的客人,业内有句俗语云“陪酒不陪茶”,指的就是这种事情o
杨大少爷受不得激,当即就叫了酒席,喝到醉醺醺后又留宿o等到第二天,杨大少爷发现朋友溜走了,只剩下了自己,但他没什么钱,便被扣住了o
范弘道十分无语,这都叫什么破事!忍不住吐槽道:“好歹也是杨家大少爷,还差这点银子么?”
进宝无奈道:“酒宴钱加上夜资,最后算下来一共二两银子,少爷当真拿不出来,谁叫老爷管教的紧呢o就是昨日去勾阑胡同串门子,也是打着会友的名义出来的o”
原来帝都稍有档次的妓家,一夜价格就是二两银子,听到这个行情,范弘道心中默默流泪,无力继续吐槽了o
他目前年薪只有二十两,平均下来一个月都赚不到二两o所以二两银子对普通人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款子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在身上使用的o
又过一刻钟,三人来到了大兴县县衙附近o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县衙大门,打听一番后,又直接进了县衙隔壁街道一处院落,班房就在这里o
所谓班房,并不属于县衙正式规制,只是衙役休息或者临时关押人犯的地方o比如说,衙役奉命拿了人来,若没到过堂时间,不好把人扔到监牢里,就需要有个地方安置,所以县衙外的班房就应运而生了o
范弘道之所以敢过来,就是明白班房位于县衙之外,自己来这里风险不大,除非失心疯了跑到县衙门口大喊自己就是前些日子题诗的金陵范弘道o
果不其然,杨大少爷就被扣留在院子东厢房里,外面明间里有三五个衙役,正围着八仙桌喝茶o
杨老实远远瞧见了,转头对范弘道说:“你我不要一起去交涉,免得没有回旋余地o故而我先去试探一下,如若失了分寸,还有范先生救场o”
范弘道点点头,杨老实所言是老成持重的法子,情况不明时这样比较保险o对他个人而言,当然也是最佳选择,能与大兴县衙方面少打交道最好不过,杨老实若能直接搞定最好o
此后杨老实恭恭敬敬的拾阶而上,进入东厢房明间,与那几个衙役说起话来o说些什么,范弘道听不到,只能远远的看着o
不多久,杨老实转回来,满脸都是无奈o“差爷们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先拿出银子再说话o”
范弘道却放了心,指点说:“早先还担心是被仇人设计了,现在看来确实只是赖了别人银子而已o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你给他们银子不就行了?”
杨老实苦恼的说:“出来时候没带银子,咱一时也拿不出这笔银子,不知范先生你身边有银两么?”
范弘道愕然,听这意思,怎么还要找他要银子?以他现在的光景,问什么也别问钱!他原先就是身无分文,今天刚刚进了杨家,还没拿到钱,现在还是身无分文!
如此范弘道反问道:“堂堂的杨家,总不至于二三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杨老实脸色愁苦:“我们杨家公中银两,只有老爷和主母能动用o但如今老爷不在家,而这大少爷并非主母亲生的,其中一言难尽!咱也不想让主母知道这档子事情,就连老爷也不想让他知道!”
范弘道心思玲珑,立刻就明白其中意思了o
敢情这杨家大少爷不是现在这个杨夫人亲生的,看来关系还很敏感,说不定还有点狗血宅斗元素,所以杨老实不愿让杨夫人知道今天这件事情o
或者说,就算杨夫人知道了,只怕也不肯拨出银两来替大少爷赎身,甚至变本加厉的在旁边看热闹o
那问题可就复杂了,范弘道对杨老实这管家深表同情,夹在中间委实不好做人o
涉及到金钱问题,穷光蛋范弘道也爱莫能助o
杨老实纠结片刻,一咬牙说:“舍下这张脸皮,再去找差爷求个情o”
随后杨老实再次走向东厢房明间,与那几个衙役交涉起来o过了一会儿,却见衙役从里间领出个绸缎衣衫的年轻人,交付与杨老实o
范弘道远远看到,暗暗赞叹这管家还真有几分本事,居然能虎口夺食o
要知道,这世道衙役大都是如狼似虎的贪财人物,吃的就是公门里外这碗饭,说雁过拔毛都是轻的,而这杨老实居然不掏钱就能领出人,果真了得o
却又见杨老实领着年轻人走过来,对范弘道说:“今日可以先不用银两,但须得画个押o范先生再稍等片刻,我与大少爷到旁边院子去去就来o”
对此范弘道当然没意见,目送杨老实和杨大少爷在衙役的押送下,穿过月门去了侧院,进宝也跟着大少爷嘘寒问暖表忠心o
虽然自己没出什么力,但今天的事情能解决就好,范弘道暗暗想道o他正仰望白云苍狗,闲看风卷云舒时,眼角忽然瞥见几个衙役渐渐靠近了自己o
范弘道皱起眉头,警惕的望着来人o领头衙役是个黑壮中年汉子,似笑非笑,对着范弘道询问道:“你就是金陵范弘道?”
范弘道念头急转,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