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恬醒过来,没看见钟离彻,就知道人进宫去了,心中松了口气。
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毕竟是忠于老圣人的,太过拿捏态度总是不好的。
穿好衣服,华恬连水也没来得及喝,就去看胖牙牙。
新来的乳母还有些拘谨,看见华恬连忙弯身行了个大礼。
华恬也没心思管她,对身后的檀香示意之后,就坐到胖牙牙的小床上去。
檀香很快将新乳母叫出去了,打算再教一教规矩。
小床上,胖牙牙睡得很香,在睡梦中还吐着泡泡。
华恬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胖牙牙的肉脸蛋,感觉到婴儿那熟悉的触感,才放下忐忑的心来。
从昨日到现在,她一直都有一种不放心感,每次都得重新摸到胖牙牙,才会彻底放心。
胖牙牙这一次肚子不舒服,吃了三次药就好了,但华恬还是接连三日都让他待在自己视线里,三日过去了,见胖牙牙精神越来越足,这才彻底松口气。
之前那个乳母贪吃莲子羹的事也查清楚了,原来是那乳母家里出了事,穷得揭不开锅了,她又不敢向华恬这里开口再要旁的,就将自己的口粮省下了,偷偷托人带回家里。
人要奶着个孩子,就特别不经饿,吃的东西营养不足,奶水也稀。如果奶水稀了,胖牙牙就得多吃几顿,乳母担心会被华恬识破,所以也不敢不吃东西。
她也不傻,想了个好主意,就是到厨房里寻吃的。
华恬是主持中馈的,乳母想自己奶的是华恬长子,厨房的人见了自己肯定不会起疑。事实也如她所料,厨房不仅不会怀疑她,还友善地要端好东西给她吃。
这乳母并不坏,觉得自己已经吃了自己的份额,不该再吃好东西。便推辞了。等没人再去,就拿些剩下的东西来吃。
她过去贫穷的时候,是吃惯了隔夜食物的,一点儿事也没有。可是不曾想。她经过这一年来的好日子,肚子早就受不了一丁点不好的食物,一吃就出了问题。
乳母是大人,那莲子羹也不算坏了,只是不新鲜。所以乳母吃了。自己不过是肚子微微抽了一下,很快就没事了。但喂给胖牙牙吃,当下就出了问题。
华恬问清楚原委,心中恼怒,却也觉得乳母这人不算坏,就只是糊涂。到厨房里吃剩下的,她竟然认为不是偷吃,只不过是不浪费。
人是不能再给她带的了,华恬爽快地付了银子,就让丁香将人随便分派了个职务。乳母毕竟已经卖身镇国公府了。这么做不过是道义。
乳母听说华恬不让她在屋中奶胖牙牙,当场哭得死去活来。但后来见华恬并无改变主意的意思,便求着丁香,来给华恬和胖牙牙磕了几个响头才走,又说了许多对不住的话。
华恬抱着什么也不懂的胖牙牙,说了几句话,又赏了她二十两,道,“你也是为人母亲的,自然知道母亲心疼儿子。这事我不怪你。但却不能再让你带孩子了。你去罢。”
说完,就让人下去了。
那乳母却红了眼眶,又是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才走。
新的乳母自那日胖牙牙病了就已经找来了,华恬将胖牙牙交给她喂。
胖牙牙初初吃这个乳母的奶。并不是很喜欢,一直皱着小眉头。但吃了几日,也就不再挑剔了。
等华恬空出心思关注京中的事,才惊觉,林新晴娘家那里,竟然出事了。
她这才想起。那日林新晴和赵秀初前来探望胖牙牙,脸色并不好。当时她一心关心儿子,所以才没有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华恬心中又着急又内疚,刚要让人备车去探望林新晴,就见钟离彻带着郑龄一起进来了。
因郑龄和钟离彻是发小,感情亲厚,所以进来这里并不需要避嫌。
华恬抬头看去,发现了郑龄的不妥,当下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钟离彻扶着有些醉醺醺的郑龄进来,使了个眼色,对华恬道,“你安排个人去郑府跟司徒珊说一声,就说高昌在我们这里。”
华恬点点头,吩咐人去了。
等她吩咐完人之后回到明间,却见钟离彻和郑龄在喝酒,郑龄醉得更加厉害了。
“他这是怎么了?”华恬又问。
钟离彻看了郑龄一眼,起身走到华恬身边,半抱着华恬,面上带了些担忧,
“你那个朋友林新晴的娘家出了点事,林新晴想要帮娘家,气急之下和她夫君吵了起来,一激动滑了一跤,竟小产了。听说夫家都不知道她有孕,这一摔见大出血才知道。”
“什么?”华恬只觉得挨了惊雷一般,她惊讶地看向钟离彻,急问道,“那新晴有没有怎么样?她没事罢?不是说她夫君,那国子监祭酒之子待她很好的么?”
“别急,恬儿你别急,林家娘子小产了,虽然凶险,但人总算没事的。”钟离彻安慰华恬,“至于他们夫妻之间好不好,肯定是好的。但是怎么好,总有口角的时候罢。”
华恬这才放下心来,又问,“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日申时……当时也晚了,我怕你担心,所以不敢告诉你……今日一早出去了,来不及告诉你……”钟离彻说着,可还是见华恬面上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华恬非常生气,“你怎么能忘了?新晴她骤然遇到那样的事,心里不知道多害怕呢。我去了,好歹能跟她说句话啊……你混蛋!”
钟离彻有些无奈,“她骤然遇到这样的事,心里只怕想静一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