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素儿心中如何懊悔,转眼板子便打在她身上,打得她声声痛叫。
茶嬷嬷听着那惨呼声心中发寒,浑身抖着,却不愿离去,不时将目光看向园门口。
华恬在偏厅里觑见这些,却仍然安坐不动,等着有人说上门来。
管家第三日她颁布了新规定,这确有其事,但是其余各房一直未曾按照她说的来做。如今来仪这般说,若是有人来对质,众管事都言未曾听及,岂不是自打嘴巴?
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华恬还是不打算做什么。毕竟已经将此事交予来仪处理了,就该好生锻炼锻炼来仪一番,而不是自己跟在后头收拾首尾。若当真出了事,也能给来仪个教训。
想定了,华恬便继续安坐,看向外头进展。
不多时园门又有人声响起,却见钟离二婶带着丫鬟仆妇当先走来,她身后则跟着钟离三叔的爱妾于姨娘,于姨娘身后同样跟了一帮子丫鬟。
两人才进园子,听得板子啪啪声,又有素儿惨呼声,当即变了脸色。
来仪远远瞧见两人,也不叫人停了板子,就往前走去迎接人。
钟离二婶知道钟离彻已经北上,对华恬丝毫不惧,走路的姿势便显出了两分,异常的张扬。于姨娘听不出惨呼声出自自己的大丫鬟,但底气却十足,跟在来仪后头走。
哪里知道走不多远,却是一拐,往园子偏处的亭子而行,而不是直入正房。
于姨娘刚想发问,猛一抬头却见那趴在条凳上被打板子的正是自己的大丫鬟,当即低低惊呼一声,继而勃然大怒,“你们怎地敢打我的丫鬟?”
此事众人越走越近,已经来到亭子跟前,瞧见了素儿面白如纸,后头挨板子那处,不断有血水流出。
来仪看着脸色不变,认真道,“这丫头自恃身份,仗着于姨娘撑腰,行事太过猖狂,半点不将府中规矩放在眼内,又吓着了小郎君,故而重罚。”
若说旁的于姨娘也敢反驳,可涉及到这个小郎君,她满腔气势便不得不收敛了。她不过是一个受宠的妾室,在自己园子里可以跋扈,但碰上嫡系新生的嫡子,她屁也不敢放一个。
不过纵然不敢发火,但心中委实生气,弄得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这时茶嬷嬷见着了钟离二婶,眼眶一下红了,抹着眼泪道,“可怜老身一把年纪,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只是吃了一碟至味糕,便要罚一个月月例……想当初……”
她一边抽泣一边口齿清晰地说着自己曾经的功劳,又说华恬不尊重她,派了个丫鬟打发她。
钟离二婶变了脸色,看向来仪,“怎地你一个丫鬟在此处理?六娘呢?”
来仪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这才缓缓道,“夫人身子不适,又要哄小郎君入睡,已将此事交予奴婢处理。”
钟离二婶当即冷哼一声,“莫不是见我们来了才病的?怎地不迟不早,偏偏此刻就病了?”
“哪里是我们夫人不迟不早偏生此时病了?显见是二夫人眼见我们公子才北上,夫人又病了,才踩着时间,不迟不早上门来。”来仪嘴角带着嘲讽,轻声说道。
钟离二婶大怒,手掌扬起来,就要去扇来仪。
来仪微微一偏,躲过那巴掌,脚上微微一踩,顿时将一张石凳踩塌了,粉尘飞得到处都是。
钟离二婶一愣,继而眼睛几乎都要凸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碎成粉的石凳。
等她反应过来,连忙急退几步,离来仪足够距离了才肯停下。
当初钟离彻仗着武功,行事如何猖狂,她是见过的。如今这个奴婢,如果也是狂性大发,固然事后免不了一死,但她性命宝贵,如何能够以身犯险?短短不能让她发狂打人的!
这时素儿的板子打完了,行刑之人俱都退去,只剩半昏迷的素儿趴在条凳上生死不知。
于姨娘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看了一眼钟离二婶,哭道,“可怜我好好一个丫鬟,竟就死在了这里……”
钟离二婶也不是肯认输的人,她退到安全距离,料来仪不能立刻对她动手之后,也指着来仪骂了起来。
骂了几句,她又将茶嬷嬷曾经有过的功绩都说了出来,话里话外都是说华恬处理不当,落人口实,给人一种镇国公府的人都忘恩负义的感觉。
来仪听她骂了几句,脸上波澜不轻,到得后头听到说茶嬷嬷曾经奶过二大郎君,等于是二大郎君半个母亲,功劳苦劳俱有,这才冷笑出声,
“二大郎君的母亲不是老夫人么?茶嬷嬷何德何能与老夫人并立?当初二大郎君能够平安长大,靠的也是老夫人教养,与这茶嬷嬷何干?若说是乳母,那不过是拿了银两来干活之辈罢了,如何当得是功劳苦劳?”
钟离二婶听得脸上色变,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丫鬟口齿如此灵活,将话一说,便占了理,反而让她们处于异常不利的位置。
茶嬷嬷怒道,“我乃大了二郎,如何没有功劳没有苦劳了?这大周朝,哪家不是把乳母供着的?怎地镇国公府便这般落魄,不敬乳母了?”
“敬着乳母那是情分,并非是本分。若茶嬷嬷当真值得敬着,我们自然也会敬着。可茶嬷嬷因着一碟至味糕,便能与年轻丫鬟吵起来,如何还值得敬?”来仪不屑地说道。
“一碟至味糕如何了?若没有我们茶嬷嬷,二郎君能不能长大还是一回事。且茶嬷嬷自小带着二郎君,二郎君相当于叫她带大的,可不与养恩么?历来都说生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