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彻自小和老太后相处,自然知道老太后的性子和脾气。这会子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忙站出来正色道,
“圣人太后明鉴,臣自知以前性子乖张,但自成亲后就打定主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想臣一心一意改正,却叫人诬陷,声名扫地。大长公主见了臣,没有问清缘由便诸多侮辱,臣深感失望,语言或有冒犯,但断不会辱及皇家!”
他话音刚落,老太后便接上了话,“这孩子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怎么会辱及皇家?大长公主想来是气不过,我让他跟你道歉,此事就此罢了?”
这话听着带着淡淡的陈述之意,如大长公主原来想的不一样。
“太后——”大长公主有些吃惊和疑惑的目光,落在太后脸上。
太后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无笑意,淡淡地注视着大长公主的目光。
大长公主一愣,心中发寒,瞬间明白了老太后的意思。
她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甘心,转脸去看老圣人。
老圣人笑意吟吟,“太后说得是,让镇国将军向阿姐道歉一番就算了罢。端宜出事,阿姐心情不宜,要发脾气也是正常。”
大长公主心中又怨又恨,便移了目光去看钟离彻。这一看,就看到钟离彻眼中的嘲讽之意。
“不……”大长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害了端宜,怎能就此罢了?必定是他害的!”
说到最后,语气竟带上了暴戾。
“放肆——身为皇家公主,怎能如此疾呼高叫?”老太后见大长公主如此不识趣,心中大怒。
大长公主被这一呵斥弄得冷静下来,她跪了下来,拿着帕子去擦眼泪。
老圣人见状,放柔了声音,“阿姐快起来……”
说着伸手去扶大长公主。同时向一旁的钟离彻使眼色,让他上前去对大长公主服个软。
哪里知道钟离彻仿佛不懂老圣人的意思,沉声道,“大长公主何必如此作态?面对位卑职低的臣时动辄责骂。面对圣人和太后时,又装出如此委屈模样!”
“竖子——你、你说什么?”大长公主抬起头,目光怨恨地看向钟离彻。
钟离彻冷笑一声,“臣不过陈述事实而已,大长公主何必动怒?臣一心一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端宜郡主却出来坏臣的名誉,大长公主更是逼迫臣休妻,这天下还有公理么?”
说来说去,他就是受不了这个老太后整日里想让自己和华恬分开。
这会子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恼怒钟离彻不识大体,竟然公然与大长公主对着干。
要知道,即便她疼爱他,圣人器重他,他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大长公主,却是皇家血脉。圣人的胞妹!
就在老太后准备发难之际,钟离彻又道,“臣今日在此就把话给大长公主说明白了——”
钟离彻说到这里,目光在圣人、太后和大长公主身上游移一圈,才缓缓道,“臣不会休妻,若是大长公主相逼,臣会解甲归田!”
“哼,你怎会舍得荣华富贵?”大长公主说到这里,想起当初钟离彻当初身无长物便叛出了镇国公府。一顿,话锋一转,
“便是你舍得,华六娘也未必舍得。她一介卑贱农家女。走到今日荣华加身,怎么会舍了这繁华而与你归去?”
钟离彻听她语气中辱及华恬,心中恼怒,面上却微微笑了,“华家乃源远流长的二流世家,可不是什么农家。臣记得大长公主驸马。却是白丁出身,骤然大富,尚自带着田垄泥土气息。”
“你……”大长公主气得浑身颤抖,胃也疼,心也疼,恨不得再度晕过去。她怎么也想不到,有圣人和太后撑腰,钟离彻竟然还敢跟自己出言不逊。
她眼睛眨了眨,计上心来,就要拿住把柄,给钟离彻一个蔑视先皇的罪名——驸马是先皇定的,他好与不好,都不是钟离彻能够置喙的。
这也是钟离彻恼怒之极才没有顾及到,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眼看着大长公主就要发难,他一下子向着老圣人跪了下来。
“臣说错了话,又得罪了大长公主,请圣人卸去臣的官职,放臣解甲归田!”
老圣人原本是打算调解的,哪里想得到当着他的面,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如今见钟离彻跪下了,他连忙使眼色。
孰料钟离彻低着头跪着,压根不接收他的眼色,老圣人顿时有些着急。
钟离彻想要解甲归田,老圣人是相信的。或者说自从华恬出现之后,老圣人就相信了。这个曾经放荡不羁的镇国将军,将华六娘看得太重太重了!
当初为了娶到华六娘,他求了两次。私下里更是做过许多事,对华六娘无限纵容。他对华六娘用情如此之深,怎么能够忍受被逼分开?
虽然他说过,华六娘不似闺阁女子,反有男子豪气,希望他守护大周朝。但如果是因为夫妻之间被逼迫,她要改变主意,让钟离彻跟她走,不理会苍生,那也是人之常情。
可钟离彻是不能够离开大周朝的!
眼下各皇子争夺地位,动辄有变。而西北的兵权却不在他手中,他仅有的依靠就是钟离彻。
如果钟离彻撒手不管了,他能依靠谁?临阵换人,可也得有人选才行。他早就盘算过了,整个大周朝,还真没有人能够取代钟离彻!
老圣人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又见钟离彻低头跪着,而大长公主脸有得意之色,顿时沉下脸来。
老太后遇到事情,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