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彻初时听了华恬的话,震惊得几乎反应不过来。这会子一回神,眼见就尘埃落定了,急得顾不得旁的,一抬脚将采青踹了出去!
他是含恨含怒踢出一脚,采青整个人都被踹飞,撞在墙壁上又掉下来,来不及惨呼就晕了过去。
见钟离彻这动作,原本惊惶不已的简流朱只觉得心中马上充满了希望。她这才想起,钟离彻是必不会肯娶这些风尘女子的,他心里由来只有华恬一人。
此刻华恬如此相逼,要他纳妾,实在是强人所难。
钟离彻最恨受人逼迫,华恬偏去做钟离彻不愿之事,说不准两人由此生了嫌隙,那可真是好事一桩。
想到这里,脸上惶急和不甘消失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淡淡的喜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华恬和钟离彻二人。盼着他们就此吵起来,就此离了心。
程云见事情闹大了,心里痛快不已,不过微有些遗憾就是华恬竟然没有竭嘶底里地生气哭闹。但她认定了华恬肯定生气,只是强忍着,因道,
“哎呀,虽说是艺妓,但好歹也有些才名,又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怎地钟离将军却下了如此死手?是怕安宁县主生气么?”
华恬知道钟离彻要发怒,但是想不到他竟然抬脚就踹。如果是在府中,她才不会管采青死活。但如今在外头,要顾着镇国公府的声誉,她当即低声吩咐身后的丫鬟去照顾采青。
这时听到程云如此说,便回道,“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纳了妾室,一来人多热闹,二来可以帮忙照顾夫君,也是好事一桩。”
说着,侧头去看钟离彻。
这一看才发现钟离彻整张俊脸都沉了下来,目光中愤怒、难过、失望等感情不一而足。
华恬看得心中一酸。难过起来,又微微有些甜意,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自采青出来,她心中就十分生气。可是生气过后。却很快就冷静下来,思量反击程云和简流朱的对策。
只是反击之后,钟离彻似乎很是失望?
在华恬纠结自己的心事和钟离彻的心思时,又听得钟离彻冷冷道,“我这辈子只打算娶妻。并没有纳妾的意思。这些人,一个都不要。”
采青晕过去了,余下几个艺妓心中都害怕至极,生怕钟离彻会一脚踹过来,当下只抹眼泪,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程云见了,说道,“钟离将军是怕安宁县主生气,回去秋后算账么?我看安宁县主气量大度,必不会因此生气的。这些个艺妓各个生得花容月貌。又是有才之人,正好可以陪着安宁县主谈诗论赋。”
她要恶心华恬,所以口口声声,都往华恬身上扯,就是死咬定了钟离彻是怕华恬生气不敢纳妾,将华恬塑造成妒妇形象。
“一直絮絮叨叨的挑事,连村中泼妇都不如,杨二郎怎地不休了你?”钟离彻冷笑一声,看着程云斥道。
这是直白的打脸,程云气得脸都白了。“你、你、你……”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她可忘了,钟离彻在京中的名声和做派。他由来是随心所欲,什么混事都做,什么混话都敢说的。
简流朱在旁暗爽。她见钟离彻是铁了心不愿意纳妾,有心在旁推华恬一把,于是看向华恬问道,“恬儿,想必你是不愿意帮钟离将军纳妾的罢?”
华恬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便抛诸一旁。转而想怎么叫程云和简流朱难过,这时已经想到了法子。
这下听到简流朱问,摇摇头答道,“不,我说过了,她们也算才貌双全,只是出身不好,纳了做妾室也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一只手已经被钟离彻紧紧攥住,握得生疼,显然是用了力气的。
“不,我不要她们!你不许帮我纳妾!”带着怒意的话一字一字地蹦出来,显然说话之人恼怒到了极点。
她痛极,蹙起眉头看向钟离彻,瞧见的仍是一双失望和难过的眼睛。
钟离彻心中怒极,他原本是心虚采青等人出现的,可是华恬一系列的做法,却叫他寒了心。可是这回看着华恬蹙眉看自己,又不由得心中一软。
这时楼梯下来了许多在这酒楼上包下包厢的达官贵人,见这里有热闹可看,都围在下头听着,并不急着上包厢。
等听清了闹剧的意思,心中都吃惊起来。
历来只有男子纳妾,妻子不允。这会子怎地妻子纳妾,男子却不愿意的?
尤其是这个男子是历来以fēng_liú著称的钟离彻,这真真叫人想不明白了!
华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回亟需钟离彻配合,便不着痕迹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钟离彻心中愤怒失望交加,本来打定了主意不会纳妾的,即便拂逆了华恬的意思也要坚持。
可是感觉到衣袖被扯了扯,又见华恬目光略有哀求之意,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思量她此番作为的深意。
“若你坚持,便随你的意罢。”最终,他长叹一声,移开了目光。
见钟离彻竟然松了口,并没有和华恬闹起来,简流朱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惊慌道,“不——恬儿……”
望向华恬的目光,竟隐隐带着哀求。
难道他们当真要将采青等人纳进门做小妾?
那自己这么长久的坚持又算得了什么?当初送上门去愿意做妾室却被嫌弃,那又算是什么?
简流朱贝齿咬在唇上,脸色白得跟雪一样,她满目惶急地看着华恬,盼她改变主意,不要纳那些艺妓。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