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恬清楚地看到,那付嬷嬷脸上闪过惊愕,和那个不知何故消失了的中年书生脸上的神色如出一辙。
而且,纵使别人会认为这个付嬷嬷是口误,她却不会,这人定然是受沈金玉指使的,以为今日落水之人一定是自己,故而一上来便说好了,被看了身子要负责。
可惜,千算万算,算到底,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却是沈金玉自己。
“嬷嬷,你快帮我看看我二姐姐,六娘谢谢你了。”华恬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对着那付嬷嬷叫道。
付嬷嬷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忙低头把披风披在华楚丹身上,这才遮住了华楚丹湿淋淋的身子。
这时,林碧玉的母亲,林夫人也走了过来,瞧见地上躺着的华楚丹,忙不迭道,“付嬷嬷,你快把她抱到暖阁去,换了衣服再说别的。”
“这,林夫人,是否先让付嬷嬷看看华二小姐有事没事?姐妹们都担心着呢!”刘碧荷突然在旁插嘴道。
林夫人点点头,示意付嬷嬷看华楚丹如何了。
付嬷嬷伸手到华楚丹鼻孔外探了探,感受到有呼吸,便道,“华二小姐没事,许是溺水被吓着了。”
“付嬷嬷,为何我二姐姐脸上流着血,会不会磕着哪儿了?”华恬在旁又问道。
“这,却是要请大夫过来看过方能确定,奴婢不敢乱说。”付嬷嬷说道。
她看着昏迷着的华楚丹,心中叹息不已。但她是林家的人,什么也不会说。
林夫人看着华楚丹躺在地上也不是办法,便让付嬷嬷把她抱起来,带到暖阁去。
这时刘碧荷轻轻拉住了林夫人的袖子,低声道,“伯母,这,也不知华二小姐是否破了相,不如请华二夫人过来,也请那位救人的小侠士父母过来商讨一二?”
林夫人一震,忙点头低声道,“你这孩子,果真是从京中来的,伯母此番倒还要你提醒了。”
说着,便去吩咐身边的丫鬟婆子,去请人过来。
华恬在一旁听着,心道也不用自己再说什么了,这刘碧荷能一手包办。
因华楚芳、华楚枝和华恬,均是华楚丹的姐妹,因此也得以陪在昏迷的华楚丹身旁。
等丫鬟帮华楚丹收拾干净,华恬便忙将送来的热水放杯子里晾着,等着华楚丹醒来之后喝。
如今这般看着,华楚丹毁容应是板上钉钉之事了。她原本美丽而带着稚气的脸上,被划了一道颇深颇长的伤口,而额头上那一道,更加触目惊心。
“四姐姐,五姐姐,二姐姐脸上这伤,可能好得了?”华恬一直密切注意华楚丹,见她睫毛动了动,便哀伤地问道。
华楚芳一贯爱笑,此刻也收起了笑脸,她不敢看华楚丹脸上的伤口,只是低声道,“这得等大夫来了方知,不过,这伤口深,恐怕……”
“嘘——我们都别说,等大夫看过方知。如果二姐姐醒过来,你们也不要与她说脸上有伤口之事。”华楚枝在一旁打断了华楚芳的话。
“什么伤口?你们不要瞒我,都快些与我说!”华楚丹骤然睁开眼睛,大声叫道。
她自恃是家中几姐妹最漂亮的,一听到自己脸上有伤口,这如何受得了?刚醒过来,即使浑身不适,也不顾,直追问脸上受伤之事。
此事,华恬自然不会去触霉头,她目光游移着,看了看华楚芳和华楚枝,便低了头,不说话。
“没有什么,只是你脸上有点儿小伤,大夫来了开药,很快便能治好。”华楚枝安慰道。
“我不信,明明四娘也说过,伤口深,怕是好不了的!”华楚丹又惊又怕,马上反驳道。她既不愿意自己脸上有伤,可是心中又极度怀疑。
“我、我也只是随口说,做、做不得准的。”华楚芳见华楚丹这番模样,心中有些后怕,忙说道。
华恬见状,把先前倒出来晾着的水递给华楚丹,“二姐姐,你喝水,这是六娘适才晾着,此时正好合适。”
“我不喝水!”华楚丹心中十分不好受,一手挥开华恬手中的杯子,大声道,“快拿镜子与我!”
嘭——
水杯跌在地上,一下子摔碎了。
此时,林夫人并几个丫鬟走进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林夫人眸光闪了闪,故作不见,温声道,“大夫来了,二娘躺下来罢,四娘、五娘和六娘,你们跟我出来,回避一下。”
“别走,先给我镜子,我不要毁容!”华楚丹大叫道,她声音里有着惶急和霸道。
“二娘不用担心,还是先看大夫罢。有什么让大夫及时诊治,是最好的。”林夫人笑道,接着回头对几个丫鬟并婆子点了点头,便领着华恬、华楚芳和华楚枝出去了。
等一行人退到旁边的隔间,丫鬟便引着一个大夫走了进去帮华楚丹看伤势。
“林伯母,我娘亲来了么?”华楚枝问林夫人。
“适才已经派人去请了,如今还未到。倒是那杨家的,双亲皆已到。”林夫人说着,有些欲言又止,但在孩子们面前,却尽量克制了。
华恬在一旁看得真切,知道林夫人心中的意思,此事发生在她的家里,她本人并不好过。
而且,杨家家世不怎么样,恐怕到时沈金玉过来了,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再说了,杨家也未必会同意。到时双方闹起来,恐怕林府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华楚枝和华楚芳听了都不说话,她们大致上也猜得到,沈金玉是不会同意的。可是如果华楚丹被毁容已是板上钉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