鄌郚之内,钟夙瑶抚着兄长钟安的尸首不住的啼哭,哭到最后,红肿的双眸陡然生出了一阵令人寒到骨子里的恨意。
看着钟夙瑶雨泪绵延的模样,宇文枳竟然打心里生出了一股怜香惜玉的情怀。
“钟婕妤,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自从在宫中见到了你,便让本王难以忘怀。”
宇文枳近乎病态的说着,便缓步向钟夙瑶走去:“若非今日令兄引路,还真是不知何时才能有这与美人独处的机会!”
“你就是个疯子!”钟夙瑶失声的呼喊。
宇文枳如梦初醒,冷哼道:“疯子?本王现在连王爵都快没有了,疯与不疯还有何区别!”
“人生苦短,本王知道婕妤在为谁苦守!”宇文枳一声呵笑,继续说道:“可他已经死了,为一具枯骨而守,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
“够了!”钟夙瑶实在忍无可忍,放下钟安的尸首,缓缓起身,身子微颤着瞪着宇文枳。
“呦,婕妤也有如此盛怒的时候?”宇文枳不以为忤,步履沉沉的向着钟夙瑶走来。
钟夙瑶不再言语,目光阴冷的看着宇文枳,暗地里自袖间握紧了那支簪子。
“我那父皇已然是时日无多了,待他殡天之后,婕妤难道不就此时想想自己的出路吗?”
宇文枳病态的说着:“估计这会儿我那王弟已经去黄泉路上等候父皇了,只要你将这封书信送出,等本王登基了,便册封你为贵妃,不是很好吗?”
“你做梦!”面对宇文枳的痴想,钟夙瑶近乎嘲讽的回绝,“别再痴心妄想了,我非但不会帮你传信,还会将这些通敌函件尽数交给陛下,让他好好认清,自己的长子到底是何等忤逆之人!”
宇文枳强忍着心中怒火,缓步来到钟夙瑶面前,探手点起钟婕妤精巧的下颌,惺惺作态道:“多标志的一张小脸,可惜转眼便要烟消云散了,别说本王不怜香惜玉,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钟夙瑶愤然的摇首,一张朱颜玉面冷若冰霜,宇文枳终于被激怒了,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钟婕妤的粉颈。
钟夙瑶被掐的面容涨红泛紫,却没有挣扎,而是冷笑着凝视着宇文枳。
本就近乎崩溃边缘的宇文枳变得暴跳如雷,在钟夙瑶的眼神中,他感受到的无尽的鄙夷和嘲讽。
“贱人!你竟敢如此轻慢本王,我今日……”咆哮声戛然而止,宇文枳的整个人为之一怔,瞪圆了眼睛定定的看着钟夙瑶。
钟夙瑶的笑容变得异常诡异,透过她那双澄澈的眸子,可以清晰的看见,宇文枳的颈肩动脉之上赫然显露着半截金簪。
长乐王周身微颤,紧掐着钟夙瑶的大手也缓缓松了开来,钟婕妤如释重负,与缓缓倒地的宇文枳一道跌坐在了地上。
鄌郚的地面上霎时间变作两具尸首,钟夙瑶不住的喘着粗气,恰在这时,一名宫人小跑着走进了厅内。
“娘娘,陛下醒来嚷嚷着说要见你,特命斛律将军……”看到屋中狼藉景象,宫人硬生生将话语咽了回去。
片刻沉寂之后,那吓破了胆的宫人立时近乎哀嚎的大呼起来。
“杀人啦!”的惊叫惹来了斛律恭和两名骁骑军士,进了鄌郚,看着眼前的一幕,斛律恭面色凝重,就在那奔跑的宫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之际,猛然拔出腰悬宝剑,手起处,那宫人没了声响,直挺挺的倒地。
钟夙瑶张大了眼睛注视着斛律恭,斛律将军面沉似水,收剑入鞘,吩咐身边军士道:“将屋中打扫干净!”
“诺!”几名军士应声而去,斛律恭看了一眼形容憔悴的钟夙瑶,躬身拜道:“烦请娘娘尽快动身,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长乐王府邸被查抄,亲眷尽数收官在押,唯独宇文枳不知去向。此事颇为离奇,不由得让时人浮想联翩。
但在这长安城里,却有两个人对此事了如指掌,这二人便是宇文豫和徐衾。
事发当日斛律恭便派人为宇文豫传了口信,得知此事的柱国骠骑不免有些诧异,也顾不得徐衾劝诫便出府赶赴徐衾住处。
“阳平王这招棋下得够黑的!“朝露居雨廊之下,宇文豫与徐衾一面不亦乐乎的博弈,一面饶有兴致的攀谈着。
徐衾落了一颗白子,若有所思的说:“真没想到这堂堂长乐王竟然死在了一名妃嫔手里。“
一提到斛律恭,宇文豫便不由得夸赞起来:“本将着实没有想到,这斛律恭竟如此大胆,皇子毙命秘而不宣不说,竟然还将尸首丢在了渭水河道之内。“
宇文豫兴致勃勃,徐衾的面上却看不出一点悦色:“长乐王一败涂地,宇文相再无匹敌,将军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宇文豫闻言转喜为忧,正容道:“眼下阳平王前路无阻,本将还真是没什么头绪,不知伊兄有何良策,万望指点。”
“如今天子朝不保夕,今日的大清洗已然为阳平王扫清了障碍,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打起将军的主意了!”徐衾悠悠的说着,“眼下将军与殿下各胜一场,局过两停,这最后一盘鹿死谁手,就要看谁能控制那座皇宫了。”
宇文相确实没有闲着,廷尉军中三成将领都换上了自己人不说,那几座出入皇城的大门也被守把的滴水不漏。
唯一安然无事的便是骁骑卫斛律将军,若是哪天被发现此人与宇文豫等人为伍,估计被剪除也是迟早的事情。
“宇文相俨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做派,这个时候如果再闷不做